第398章 都是一家人
在秦嬤嬤的提醒下，二姨娘這才主意到淩曦的出現。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猛然感覺身子一輕。
淩曦踱步上前的同時已經蓄好了力道，直接了當握住二姨娘的胳膊，把人給從地麵提了起來。
“啊！”
二姨娘驚呼一聲，因為跪了太長時間的緣故，腿腳發軟，一時半會兒根本站不穩。
秦嬤嬤見狀趕緊上前攙扶，這才勉強穩住了二姨娘的身子。
“二少爺您總算回來了，您在不來，咱們主子還不知道要跪到什麽時候呢。”
二姨娘也總算回神，“二少爺，您，您怎麽……”
“紫萍在淩府大門口等我，事情的原委我已經知道了。”
她這麽一說，二姨娘便流露出一絲苦笑。
“是妾身的疏忽，才惹得老夫人不痛快。並非老夫人責罰，而是妾身自己要在這跪著。二少爺辛苦了一日，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不必管我。”
淩曦眉頭都快皺到天上去了，“此事當真是你疏忽，還是有人故意誤導？”
“……”
“你有跟老夫人解釋嗎？”
紫萍噙著淚珠說道：“老夫人惱怒我們主子，根本不準我們踏進映天苑。”
“那我去跟她說。”
眼看淩曦作勢就要往映天苑走，二姨娘連忙將她攔下。
“等等！這個時間，老夫人已經快要休息了。”
“你知道她都休息了，還跪在這裏。若是老夫人今晚不召見，你準備跪倒明日嗎？”
“我……”二姨娘啞然。
淩曦簡直怒火中燒，因為詭計多端的宋嫣，因為刻薄的老夫人，更因為純良的二姨娘。
人人都說二姨娘性格當中善良的一麵尤其像她過世的母親，隻要一想到自己母親生前也可能被宋嫣他們如此對待，淩曦就氣憤得想拔刀。
就在她被怒火侵蝕五髒六腑的同時，二姨娘卻輕柔地握住了她緊緊攥起的拳頭。
“妾身是自願來這裏給老夫人請罪的，二少爺不必為此氣惱。”
聽到對方溫柔似春雨的話語，淩曦原本已經上頭的怒火也被緩緩澆熄。她抿著唇沉默了一瞬，幹脆一撩衣袍跪了下來。
“既然二姨娘鐵了心要跪在這向老夫人請罪，那我也跟著一起。”
“二少爺！”
二姨娘嚇了一跳，就連秦嬤嬤與紫萍也滿臉驚訝。
淩曦似乎猜到了她要說什麽，於是搶在二姨娘開口前說道。
“淩曦很小就沒了母親，姨娘對我與如光來說就是如同親娘一樣的存在。況且爹之前也說過，讓我事事多護著姨娘。
咱們是一家人，自當互相扶持。你放心，今晚的事情就算是傳到外麵去，也是咱們占著道理。”
淩曦說這話不僅是為了安撫二姨娘，更是堂而皇之向老夫人施壓。
果不其然，就在她跪下之後沒多久，消息就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裏。
“你說什麽，淩曦他也跟著蘇念意一起跪在外麵了？”
負責傳話的小丫鬟點了點頭，順帶把淩曦之前說的話原封不動複述出來。
老夫人一聽就氣得兩眼一翻，“反了，反了！他們這是想做什麽，聯合起來威脅我嗎？”
眼瞧著老夫人發怒，屋內的丫鬟嘩啦啦跪了一地。
隻有明月敢頂著壓力上前勸慰道：“老夫人可注意到二少爺說的那句話？他問二姨娘，究竟是她犯了錯，還是有人故意誤導。”
老夫人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什麽意思？宋嫣和她身邊的周嬤嬤都說了，敢讓賬房的人過來作證。難道還不足以說明蘇念意有錯？”
“夫人畢竟是宋公之女，老夫人您想想宋公說話的態度。”
原本還一肚子氣得老夫人回想起宋公的陰陽怪氣，瞬間又沒脾氣了。但她架子已經端起來，又豈能如此輕易放過二姨娘。
看出她的猶豫不決，明月決定再添一把火。
“二姨娘隻是個姨娘，這樣的身份老夫人罰了也就罰了。但二少爺不同，他如今已經是淩府的門麵。若是明日一瘸一拐地去衙門，咱們後宅裏的這些事情豈不是就瞞不住了。”
明月不愧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一下子就抓住了老夫人愛麵子的痛點。
“那，那就叫他們都回去吧，有什麽話明日再說。”
“是。”
明月福了福身，領命來到映天苑的門外傳話。
“給二少爺、二姨娘請安。老夫人剛才已經歇下了，兩位不如先請回去，有什麽事情明日再坐下來好好聊。”
二姨娘有些意外，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她獨自跪在這受罰無所謂，但若是把淩曦牽扯進來，難免心中愧疚。
“多謝明月姑娘……”
“不必了，今日事今日畢，有什麽話還是今天說清楚的好。”
淩曦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二姨娘的聲音，同時精亮的眸子緊盯著明月。
“還請明月姑娘進去回稟祖母，就說二姨娘是被冤枉的，請她老人家下令把賬房的下人與夫人都召集起來對質。”
明月是個聰慧的，聽淩曦這麽一說，就知道她這是不願意善了了。
“今日天色已晚，若是要把證人都召集起來，怕是有些勞師動眾，二少爺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若是祖母覺得麻煩，也可以等著待會兒爹回來了親自主持。”
“……好的。”
明月衝淩曦福身，這才轉身回去。
她一進門，老夫人就揉著額頭問道。
“人都走了？”
明月搖頭，“啟稟老夫人，二少爺說二姨娘是被冤枉的。還說請老夫人現在將夫人與賬房的夥計叫過來對峙。”
“什麽！？”
老夫人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彈起來。
“他瘋了不成？”
明月回想起淩曦剛才堅定卿澈的眼神，“二少爺如此篤定，可能其中真是有什麽誤會。以奴婢拙見，此事若是鬧起來，怕是又要送幾個人出府了。”
“……”老夫人黑著臉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開口，“就算有什麽誤會，他不能好好跟我解釋，非要半夜三更鬧這麽一出。”
“都說為母則剛，其實子女在危機時刻為了維護父母，也是可以拚命的。”明月踱步上前，將溫熱的茶水遞到老夫人麵前，“二少爺從小沒有了母親，又遠在千裏的蜀中寄人籬下。這些年來二姨娘一直將小少爺視如己出，二少爺尊敬維護她也是正常的。”
老夫人接了杯子也不喝，隻是擰著眉頭陷入沉思。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二姨娘在院子外也跪了一整個晚上了，二少爺知道了尚且敢來鬧上一鬧，若是老爺再知道了……”
明月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想到白日裏自己和淩宇堯不歡而散的場景，老夫人還是選擇了妥協。
“罷了，你出去告訴他們，此事到此為止。但蘇如意自己也有品行不端的地方，從明日起好好在她的香雅苑閉門思過，沒事就不要出來了。”
這是要禁足的意思。
明月眉頭微微一蹙，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是。”
她沒有再繼續為二姨娘求情，否則就太過刻意了。
……
映天苑外，等了許久的淩曦已經有些不耐煩。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親自去把宋嫣抓過來的時候，明月總算去而複返。
“讓二少爺與二姨娘久等了，您二位的意思奴婢已經傳達給了老夫人，她老人家大發慈悲，決定不再繼續追究下去。”
聽到這裏，秦嬤嬤與紫萍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
“老夫人真是寬宏大量，明察秋毫。”
二姨娘也隱隱露出了笑意，福身道謝。
“多謝老夫人。”
隻有淩曦注意到了明月欲言又止的眼神，“當真不再追究了？”
明月抿了下唇瓣，“還有，老夫人請二姨娘接下來一段時日留在香雅苑。”
淩曦臉色一黑，“怎麽，這是不讓二姨娘出門了？”
“老夫人雖說是不追究了，但畢竟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消氣，隻能暫時先委屈二姨娘了。”
二姨娘神情也很不好，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錯，最終還是無可避免要遭受責罰，換誰都不可能心平氣和地承受這種委屈。
但看著淩曦難看的臉色，她還是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是，妾身多謝老夫人的教誨，以後定會恪守本分。”
淩曦本是不同意的，奈何二姨娘絲毫沒有反抗之意，溫順地接受了懲罰，甚至還還轉過來向她行禮。
“今晚勞煩二少爺了。”
“姨娘不必多禮。”
淩曦還想說什麽，但看到二姨娘憔悴疲倦的模樣，心裏幽幽歎了口氣。
“秦嬤嬤，你帶二姨娘回去休息。紫萍，你去請個大夫回來。跪了這麽久，可別傷了筋骨。”
“是！”
好在二姨娘沒有拒絕淩曦的好意，在秦嬤嬤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離開。而淩曦在搞定老夫人之後並沒有返回青竹苑，而是拐道去了啟明苑的書房。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準備就寢的宋嫣得到消息，驚得瞌睡瞬間消散。
“你說什麽？淩曦去了映天苑，把蘇念意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