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試著相信他
宋旌華死得突然，又是因為中毒身亡，即便宋夫人想要息事寧人，但淩曦還是堅持報官。
然而來得最快的並非大理寺的人，而是刑部。
“李大人？”
瞧著刑部右侍郎李坤帶著人出現，淩曦的眼皮子就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兩下。
“淩賢侄。”
雖然李坤的官職高於淩曦，但在與她接觸的時候卻並沒有擺什麽官架子，反而笑眯眯地顯得很是平易近人，甚至對淩曦的稱呼都透著親近。
“刑部聽聞宋府出了命案，特意趕來調查。”
淩曦眉頭緊鎖，“辛苦李大人了，隻是我也已經通知了大理寺，很快便會有人前來。”
李坤嗬嗬笑了兩聲，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雖說宋旌華已經不是在仕的官員，但畢竟曾經也是刑部的侍郎。聽說他死的時候，淩賢侄也在現場。”
剛聽到這，淩曦渾身的汗毛都因為戒備而豎了起來。
“不僅我在現場，宋旌華的夫人也在。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能夠更好的把控此案的細節。”
“賢侄啊，本官之前聽聞，你與宋旌華之間存在不少矛盾。現在他在你麵前暴斃而亡，按道理說你應該避嫌才對。不過你放心，刑部接手此案定會嚴密偵查，絕不會讓你再遭非議。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李坤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在淩曦心髒上敲了一下。
宋旌華之前不慎透露出來的真相還言猶在耳，這讓她對淩宇堯的刻板印象產生了巨大的衝擊。
就在她這一晃神的功夫，李坤已經叫人進入了宋府，將相關人證都帶走。
看著宋旌華與“畏罪自盡”的大夫屍首被抬走，淩曦下意識想要阻止。但不知為何，有一個聲音突然在腦海中冒出來。
淩宇堯沒有拋棄她母親，甚至連許氏一族的性命都是他犧牲了自己才保下來的。那麽，她是不是也該學著相信他？
這種想法像是一幅枷鎖，把淩曦束縛在了原地。直到李坤把人證全部帶走，沈逸航才匆匆趕到現場。
“宋旌華死了？怎麽回事？你沒事吧？他的屍首在哪兒？”
一連串的問題甩出來，淩曦緩緩回神。
“屍首，被刑部的右侍郎帶走了。”
沈逸航的眉頭擰成了一股繩，“右侍郎，李坤？”
“對。”
“你不是一直都在這嗎？怎麽叫刑部的人捷足先登了？”
淩曦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沈逸航一看她這幅樣子，還以為是受了什麽委屈，登時火冒三丈。
“刑部的人也太仗勢欺人了！明明是咱們大理寺先接到的報案，他們居然捷足先登，還派了個右侍郎來搶人。你別著急，我這就帶人去把屍首要回來。”
“沈兄。”
淩曦伸手拽住沈逸航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氣。
“就讓刑部去查吧。”
“啊？”
沈逸航瞪圓了一雙眼，誇張地揉了揉耳朵。
“你說什麽？”
淩曦勉強自己勾了勾嘴角，“我說，讓刑部去查也是一樣的。”
沈逸航沉默下來，擔憂地望著淩曦。
“你沒事吧？看著臉色很差。”
淩曦苦笑著搖頭，“確實有些累，我想先回去了，今日辛苦你白跑一趟。”
“你我之間說這個。”沈逸航扶了一把她的背，主動說道，“走吧，我送你。”
淩曦倒也沒拒絕，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宋旌華臨死之前說的話。究竟是誰想要插手他們許氏的商行，什麽身份的人才能不把三品官放在眼裏，“大人”究竟是誰？
一連串的疑問充斥著淩曦的腦海，讓她太陽穴鈍痛不止。
回到淩府之後，她忍著強烈的不適直接去了啟明苑，卻被告知淩宇堯還在刑部沒有回來。
“我知道。”淩曦並不意外，“我先去書房等他。”
負責值守的侍衛對視一眼，不敢阻攔。
於是淩曦就這麽枯坐在書房裏，整個人陷入紛繁複雜的思緒當中，連天什麽黑了都沒發現。
“老爺，您回來了。”
“二少爺在書房等您呢。”
淩宇堯聽到兩名侍衛的提醒也隻是淡淡頷首，便吩咐道：“你們先下去。”
他會在書房裏處理刑部的各種公務，也曾接見過不少同僚，談論過左右朝政動向的國家大事，但卻是頭一次讓深受信賴的侍衛也退下。
回想著淩曦來時難看的臉色，兩名侍衛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僅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還幫宋旌華看守著院落，連下人們都被一並譴走。
伴隨著嘎吱一聲輕響，書房的大門開啟。
淩宇堯剛走進去，就瞧見淩曦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天黑了，怎麽不叫丫鬟掌燈？”
向來機警的淩曦此時才猝然回神，然後有些慌張地從椅子裏站了起來。
“爹。”
淩宇堯腳步頓了頓，很明顯地瞧出了淩曦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但他並沒有著急詢問，而是淡然地坐了下來。
淩曦主動承擔了丫鬟的任務，用火折子點燃了屋內的蠟燭，同時猶豫著開口道。
“爹，今日是您派李大人來宋府的？”
“是。”淩宇堯爽快承認。
“為什麽？”
“前腳皇上才斥責了宋旌華，後腳他就死在了你麵前。哪怕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這件事也必須處理好。”
說完這話，淩宇堯好暇以整地等著淩曦的激烈反駁。然而對方卻隻是微微蹙了下眉頭，破天荒地沒有跟他較真，反而嚴肅地提醒道。
“宋旌華的死不是這麽簡單。我懷疑是宋夫人為了滅口，才下毒害死了他。”
淩宇堯沉默的瞬間轉動了一下手上的扳指，“滅口？可我聽聞，他是被自己的大夫毒死的，而且大夫也畏罪自盡了。”
“宋旌華生病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偏偏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就死了。擺明了是有人不希望他在我麵前說漏嘴。
還有宋夫人，在宋旌華咽氣之後第一時間妄圖把髒水潑到我身上。但在我看穿她端給宋旌華的湯藥裏下毒之後，她就立刻改了口，把責任都推到了死去的大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