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路斷了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現場所有人的氣壓都不約而同的降低。
柴方顯然有些沉不住氣，“我去七舍村要人！”
其他幾個村民也被他的情緒帶動。
“七舍村的人未免也太猖狂了！”
“這誰能忍！？必須讓他們把人交出來！”
“咱們一起去，就算打不過也要和他們拚了。”
眼看這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淩曦趕緊出麵製止。
“都先別衝動！”
她踱步上前，在幾顆倒下的大樹旁仔細檢查。
“如果是七舍村的人強行帶走了洪姑娘，雙方肯定會有爭執。但從現場來看，並沒有打鬥的痕跡。”淩曦安撫道，“也許洪姑娘他們已經繞道去了縣城，咱們再等等。”
淩曦畢竟身份特殊，她這麽一開口，柴方等人就算是咽不下這口氣也必須聽命行事。
“既然東家都這麽說了，那咱們就再等等。”柴方同時也給出了限定的時間，“如果到入夜的時候人還沒回來，我們說什麽都要去七舍村問個清楚。”
淩曦其實也擔心洪迎梅的情況，隻能點頭讚同。
一行人白跑了一趟，隻能折返回村子。誰知剛一進村，就有幾個大娘神色匆匆迎上來。
“不好了，李家媳婦白日裏受了驚嚇，怕是要生了！”
此話一出，不僅是柴方，另外幾個青年也露出驚慌的神色。
“要生了？我記得李家媳婦的肚子不是才八個月大嗎？”
洪村說來也不大，攏共就那麽二十來戶的村民。這閑來無事張家長李家短地閑聊兩句，村子裏的人自然都很清楚李家媳婦的產期。
另外一名大娘補充道：“可不是嗎？但有什麽辦法，她要早產，咱們村子裏又沒產婆，隻能出去請人。”
柴方臉色驟變，“出村的路被大樹紮斷了。”
“什麽！？”
兩名大娘目瞪口呆，冷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額頭上滲出來。
“造孽啊！那李家媳婦怎麽辦？”
“都說七生八死，這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話還沒說完，就見淩曦一道風似的往村子裏衝去。
人命關天，她豈能袖手旁觀。
“李家何在？！”
她一路疾馳而來，神色是從未見過的凝重。與她擦肩而過的村民們見狀心下了然，立刻帶著淩曦往李家趕去。
“前麵就是李家了。”
“東家不是和柴方他們去找迎梅了嗎？這是找到了？”
“東家，李家媳婦難產，咱們村子裏沒有產婆，這下可糟糕了。”
沿途所問所說都是壞消息，淩曦繃著臉全都沒有回應，直到來到李家門前，聽到屋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呼痛聲時，她才對圍聚在四周的村民開口。
“裏麵什麽情況？”
一名年輕的女子聽到響動推門而出，手上竟然已經染上了血跡。
“東，東家。香寒已經見紅了，但孩子卻一直生不出來。”
“熱水、剪子等物可準備了？”
“都備好了，但沒有產婆……”
在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門關走一趟。有命喝雞湯，無命見閻王。
出村的道路被大樹紮斷了，再加上天色漸晚，就算強行翻過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把產婆接回來。
就在淩曦腦海中快速思考時，屋內傳來一聲尤其慘烈的喊聲。
片刻之後，又有一名女子衝了出來。
“不，不好了。香寒她暈過去了！”
孕婦遇到驚嚇早產本就凶險，若是換成大戶人家，就算產婆和大夫一時半會兒到不了，也會用參片等藥材吊著性命。但李家隻是普通農戶，家裏定沒有這種名貴的藥材。
如此想著，淩曦沉著臉質問。
“李家男人何在？”
問話間，竟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由村民扶著走了出來。
“東家，我就是李家的男人，屋內的是我兒媳婦。”
淩曦有一瞬間的疑惑，然而不等她詢問，就有人替她解惑。
“東家有所不知，這李老頭的兒子半年前因為一場意外過世了。他老伴兒因為太過悲痛，沒過多久也因為生病走了。如今李家就隻剩下李老頭和他媳婦。”
在聽到這番解釋後，淩曦渾身的汗毛都炸開了。
按照這種說法，李家媳婦肚子裏懷的可是遺腹子，而且是李家唯一的血脈。如果真出了什麽意外，先不說李老頭承不承受的住這個打擊，洪村的其他村民肯定也會把這筆血海深仇記在七舍村的頭上。
到時候就算是自己以東家的身份出麵調解，恐怕也是解不開這個仇怨了。
如此想著，淩曦來到了李老頭的麵前，微弓著身子與對方眼神對視。
“出村的路出現了些問題，恐怕一時半會兒找不來產婆。況且你家兒媳婦情況危急，光是找產婆不行，得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才有空。但現在時間不夠，香寒恐怕等不了那麽久。”
剛說到這，李老頭的眼中就滾落下渾濁的淚水。
“老天爺啊，你這是要我們李家斷子絕孫啊！我老李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你可不能這麽對我。”
看著老人家哭得傷心，淩曦也於心不忍。
於是她提議道：“眼下村子裏除了我之外，沒有會醫術的人。如果我現在出手的話，還能有幾把握。”
淩曦話音落下，就引起了一片熱議。
“東家出手救人？”
“可東家是男人啊，哪有男人幫忙接生的？”
“是啊，就算香寒真活下來了，那以後名聲可怎麽辦？”
“這個時候了，究竟是保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淩曦一下子沉下臉來，淩厲的氣場震得現場的人不敢接話，“我就問一句，李家還想不要後嗣了？”
老李頭忙不迭地點頭，“想！當然想！”
淩曦又問，“就算你們現在請來了大夫，但他卻是個男子呢？不是女大夫，你們就不讓他救香寒母子了嗎？”
“……”
她這麽一問，讓思想僵化的村民瞬間開了竅。
“對啊，大夫分什麽男女啊。”
“都這個時候了，咱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李家絕後啊。”
說話間，李老頭甩開扶住自己胳膊的村民，噗通一聲就跪在了淩曦麵前。
“東家，求您救救我兒媳婦，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