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玉麵修羅
淩曦淡淡掃了三人一眼，“宋嫣還說了什麽？”
彩雲咽了口唾沫，“夫人還說，十日後她會在府中舉辦宴席，慶祝青竹苑的擴建完成，還會有大理寺的官員們到場。到時候命令奴婢等人在宴席上暴露自己瘦馬的身份，讓二少爺難堪。”
“難堪？”
淩曦想到什麽，眸底閃過嘲諷之色。
宋嫣哪裏是想讓她難堪，分明是想斷了她的晉升之路。
這京都城內誰不知道大理寺卿景大人是出了名的清廉正直且不近女色。在他手下謀事的官員也都是他親自挑選培養，秉性大多與他一致。
刑部和大理寺的爭鬥由來已久，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妄圖用女色給景煜挖坑。隻是後來發現景煜當真是現世柳下惠，再美豔的女子落到他的眼中也不過一副紅顏枯骨。
就連皇帝都曾讚許過景煜的定力和品德。
倘若十日後的宴席之上當真傳揚出淩曦豢養多名瘦馬的消息，即便大理寺也容不下她了。
淩曦的臉色陰沉入水，彩雲更是心驚膽戰。
“二少爺息怒，奴婢的命都是您救的，奴婢豈敢恩將仇報。還請二少爺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一定好好表現。”
跪在地上的南珍和昔蕊見狀也連忙表忠心，“也請二少爺給我們一次機會。”
“二少爺讓我們做什麽都可以，隻求您不要把我們交給夫人，我們不想被賣到勾欄裏去啊！”
淩曦沉默了片刻，突然輕笑了一下。
她本就容貌極盛，在眾人都萬分緊張的時刻驟然展露笑顏，簡直美得令人心驚膽戰。
等著發落的三分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想看卻又不敢直視淩曦。隻能不斷地抬眸又垂眼，小心翼翼觀察著她的臉色。
“難得夫人給我備下了大禮，我若不是不承這個情倒顯得小氣。宴席那日，你們盡管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見淩曦大發慈悲地不追究自己的罪過，三人都如釋重負。
緊接著淩曦便敲打南珍和昔蕊，“今日你們兩人侍寢，夫人明日定會召見你們二人訓話。該怎麽應對，你們自己心裏應該清楚。”
兩人嚇得一激靈，連忙磕頭保證。
“二少爺放心，您才是我們的主子。”
“昔蕊絕不敢背叛。”
翌日，淩曦前腳剛去衙門，雁蘭苑那邊後腳就把南珍和昔蕊招去問話。等看到兩人身上青青紫紫的曖昧痕跡，宋嫣得意的嘴角都要翹上天了。
“父親果然高明，這才幾日時間，淩曦就已經連續招了三名瘦馬侍寢。”
周嬤嬤高興的同時也露出鄙夷之色，“之前還裝得那般不近女色，我真當他是什麽正人君子。原來是嘴挑，隻吃好的。”
“給父親送帖，請他十日後來參加淩府的宴席。”
就在淩曦“寵幸”了彩雲三姐妹之後，仿佛開了竅一般，突然對男女之事十分熱衷。
宋嫣一共送了十餘名丫鬟去青竹苑，其中有六人是真正的瘦馬，全都在彩雲等人的幫助下被淩曦挑選出來侍寢。剩下的丫鬟也是宋嫣的眼線，用來監視淩曦的動向。
“二少爺饒命啊，奴婢真真是受不了了。”
女子嬌嗔的哭聲不斷從房中傳出，使得被派來聽牆角丫鬟麵紅耳赤。
房中，淩曦坐在軟塌上看書，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好好寫，若是弄錯了，整卷都重頭來過。”
今日被選中來侍寢的瘦馬名叫如冬，她進門的時候還雄心勃勃，勢要用自己過硬的手段牢牢抓住淩二少爺的心。
誰知淩二少爺不做人，千金不換的良宵之夜不與她同塌而眠，反而叫她替老夫人抄佛經。
而且這該死的法華經居然有十卷二十七品之多，就算是不眠不休地抄寫，也要數月才能完成。
眼前這本冊子是從彩月、南珍和昔蕊手裏傳下來的，前麵已經抄寫了兩卷之多。如冬隻想漫漫長夜快點過去，好讓她可以把這燙手山芋扔給下一個姐妹。
這抄寫經文的活動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直到如冬頭暈眼花，手腳麻痹時，淩曦終於大發慈悲地讓她停了下來。
如冬期期艾艾地望著對方，“二少爺，奴婢手疼。”
“疼嗎？”淩曦不鹹不淡地掃了她一眼，“本公子倒是覺得你這麽好看的手，就是該用來抄佛經，總比去偷去搶的好。你說呢？”
如冬心髒重重一跳，“二少爺這話什麽意思？”
淩曦也懶得跟她周旋，直接從書桌上甩了一疊卷宗到對方腳下。
“王大人的玉佩、秦大人的銀票、還有周大人和李大人的白玉扳指，腰帶上的寶石，都是你借著獻舞敬酒的時候順走的吧。”
“沒有的事！”
如冬毫不猶豫地反駁，生怕說慢了就要被定罪似的。然而她越是這樣緊張，越是證明了心虛。
淩曦單手撐著下巴，眸底浮現出狡黠之光。
“因你的身份特殊，這些大人們雖然吃了暗虧，卻不能光明正大地報案。所以他們私下找到本公子，想要借大理寺之手查找失竊之物。如冬，你是想現在招認，還是等天亮了之後隨本公子去大理寺再說？”
“我……”
如冬被淩曦這番話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哪裏能猜到堂堂大理寺的評事居然會撒謊詐自己。
這些年來她作為瘦馬，經常在私密的宴席上為達官貴人們唱歌獻舞。自己也會趁著對方醉酒後偷偷拿些值錢的小物件。
不過這些大人物都是不缺銀子的，即便是酒後醒來發現丟了些東西，也不會想著去找回來。
“二少爺恕罪！奴婢知錯了！”
“這就撐不住了？我以為你多少能堅持到天亮。”
這話有些歧義，如冬聽了又羞又怕。此時再看淩曦，哪裏還有之前玉麵溫潤如玉的濾鏡，分明就是玉麵修羅。
直到後半夜，芷柔叫人往房間裏送了一次水。天亮之後，淩曦神清氣爽去衙門，如冬則是虛弱地扶著門走出來。
不過是一夜功夫，她就像遭了大罪似的，整個人明顯憔悴起來，眼下還有明顯的烏青。
回到廂房，她遠遠瞧見彩雲、南珍、昔蕊她們，四個姐妹麵麵相覷，萬般苦楚都隻能往肚子裏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