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格局打開
啟明苑。
“啟稟老爺，姑爺求見。”
淩宇堯正在思索如何包抄吃下淩曦的黑子，聽到稟報後略微有些不耐地嗯了一聲。
見他沒有給出回應，稟告的侍衛便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候著。
直到淩宇堯落下手裏的白子，才淡淡地問了一句。
“他來做什麽？”
“姑爺沒說，隻稱要見您，還有二少爺。”
聽到自己的名字，淩曦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她以為張子左有多穩重，這不過才幾日時間，對方就忍不住了。
淩宇堯注意到淩曦眼中的戲謔之色，“他是來找你的？”
淩曦聳聳肩，“不清楚，我和他不熟。”
淩宇堯倒是也沒多問，打了個手勢就讓侍衛把人放了進來。
張子左這還是頭一遭進入啟明苑的書房，也不敢隨意亂看，跟著侍衛恭恭敬敬地上前見禮。
“見過父親大人。”
淩宇堯把手裏的棋子放回簍中，隨意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坐。”
“謝父親大人。”
張子左剛一入座，淩曦就站起身來想要告辭。
“既然張郎與爹有話要說，那兒子就先回去了。”
“等等！”張子左見狀又立刻彈了起來，“二少爺請稍等，今日我過來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還請你暫留一會兒。”
淩曦沒能溜走，隻好又坐了回去。
“張郎有什麽指教？”
“指教談不上，隻是最近公務上遇到一些難處，想要詢問一下二少爺和父親大人的意見。”
張子左說完這話下意識看向淩宇堯，後者卻端著茶杯開始潤嗓，完全沒有開口接話的打算。無奈之下，張子左隻能硬著頭皮把話題引出來。
“前些日子托二少爺的福，總算是找到了在福壽堂赤霄丸上動手腳的嫌犯。不過當時咱們達成了協定，要共同審理此人。可我去了大理寺詢問，才知道此案是由二少爺在接管。你看，咱們約個什麽時間一起把這事給辦了？”
在淩宇堯麵前，張子左說話的態度比平日裏溫和了一百倍，隻不過淩曦卻是不買他的賬。
“哦，那怕是不好辦了。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好不容易休假，起碼十天半個月不會回衙門。”
張子左溫和一笑，“我知道，所以這不是才來與你商量嗎？此案情節嚴重，又涉及到二少爺的名譽，最好還是盡快查清楚。”
淩曦身子後仰，整個人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不著急，等我休沐結束再說吧。”
“……”
瞧出淩曦不願意配合自己，張子左一邊用餘光悄悄打量著淩宇堯的神色，一邊抬出刑部施壓。
“我知道二少爺平時辛苦，能夠休這麽長的假期實屬難得。不過你也要理解我的難處，畢竟此案刑部追得緊，若是拖延太久，上峰怪罪下來，我也不好說是因為二少爺的原因耽誤了調查。”
“沒事，你可以說。我這個人臉皮厚，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我。”淩曦直接懟了回去，噎得張子左一陣心梗，“而且就算結束了休沐，恐怕這案子一時半會兒也查不了。畢竟托張郎的福，我現在也有了與嫌犯勾結的嫌疑。
按照你的說法，我應該避嫌。”
“……”
張子左深吸一口氣，態度也逐漸變得強硬起來。
“既然要避嫌，那就該把案子交給別人處置。二少爺一直拿捏此案，卻又不配合提審嫌犯，難道是怕我們刑部當真查出你與對方有什麽關係不成？”
“可能吧。”
淩曦胳膊抬起搭在椅背上，還翹著二郎腿，可以說是十分沒有坐相。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憑借一張昳麗的麵龐鎮住場子。
“畢竟我好歹姓淩，我爹還是刑部尚書。這一旦查出來我和嫌犯有牽扯，那豈不是連累了我們整個淩府的名聲。
這罪名我擔不起，你也擔不起，是不是？”
張子左一陣語塞，簡直要被淩曦的巧言強辯氣得七竅生煙。
“那請問二少爺，如何才肯配合刑部提審犯人？如果你是對我有意見的話，我可以將此案交給別的同僚來查。
還請二少爺不要意氣用事，讓我為難不要緊，千萬不要讓父親大人也跟著為難。”
聽出對方想要道德綁架自己，淩曦也收斂了痞氣的神色，正襟危坐起來。
“你說得對，此案的確該好好調查。”
就在張子左以為淩曦改變主意時，卻聽到對方再次扭轉話鋒。
“不過這案子，必須得你我來查。當初在福壽堂門外，那麽多人親眼看著你指認我與嫌犯勾結。
越是這種時候，你我越是不能退縮。不然傳出去，外麵的人怎麽想？
他們隻會覺得要麽是我真的有罪，才會把案子移交給他人。要麽就是你張郎栽贓陷害，才會被上峰褫奪了查案的權利。”
說來繞去，話題又回到了遠點。
淩曦撐著椅子扶手站起身來，心情甚好地整理了一下衣衫。
“哎呀，不過這種事張郎也不必太過著急。案子嘛，京都城裏每日都有，查不完。等到哪日那對父子想通了說了實話，我的嫌疑洗清了，自然就能配合你提審嫌犯了。”
說罷，她再次向淩宇堯拱手告辭。
“兒子突然想起芷柔今晚做了甜湯，時間差不多了，兒子就先回去了。”
淩宇堯抬頭淡淡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阻攔。若非他清楚淩曦的性情，真要以為站在眼前的是個好逸惡勞的世家紈絝了。
眼看著淩曦瀟灑地轉身離開，張子左急得想要追出去。
“二少爺留步！”
“子左。”
一直沒吭聲的淩宇堯此刻終於開口，張子左已經追到門口，聞聲不得不折返回來。
“父親大人。”淩宇堯指了指剛才淩曦所坐的椅子，“淩曦忙著回去喝湯，你來陪我把這局棋走完。”
“可是父親大人，淩曦他……”
張子左責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淩宇堯冷厲的目光壓製了回去。他猶豫了一瞬，還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因為心不在焉的緣故，還沒走出十步，淩曦原本留下大好的局麵就被張子左消耗殆盡。
淩宇堯落下最後一子，將勝局鎖定。
“下棋如同人生，格局要打開，才不會輸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