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淩曦一通分析,直接把馬軒睿送上了“斷頭台”。
刑夫子此刻的神情隻能用怒發衝冠來形容,嚴厲的鷹眼中像是要飛出刀子。
“馬軒睿,你要如何解釋!?”
馬軒睿哪裏能解釋得通,隻能求救似地看向餘朗。
“堂,堂主……”
餘朗嫌惡地嗬斥,“住口!你這個蠢貨,竟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我真的沒有,冤枉啊堂主……”
其實餘朗並非真的相信馬軒睿會背叛自己,但他此刻為了撇清幹係,隻能把矛頭對準對方。
畢竟像放菜花蛇這種手段,馬軒睿這幾年可沒少用在其他學子身上,書院裏的夫子們也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眼下沒有人撐腰,自己又百口莫辯,馬軒睿著急得滿頭是汗。
“真的不是我,我,我隻是……”
“你隻是什麽?”淩曦“好心”提醒道,“殘害學子,陷害夫子。馬香主,你知不知道這兩條罪狀這足以讓你被逐出書院了?”
馬軒睿被這麽一嚇,渾身的肥肉都要抖出波浪形。
“刑夫子,蘇夫子,你們相信我啊!我,我就是想小小教訓一下這個新來的,沒想用毒蛇害人。”
他說著顫巍巍跑到餘朗跟前,聲淚俱下地央求道。
“餘堂主您是知道我這個人,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背叛您啊。”
餘朗嘴角抽搐,沒有任何時候比眼下這一刻更嫌棄馬軒睿的不識時務。他伸手拍了拍對方油膩的麵龐,沉聲道。
“馬軒睿,做錯了事就要認。你老老實實跟刑夫子道個歉,刑夫子大人有大量,定不會因此就故意為難你。
但是若是死咬著不鬆口,書院追查下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聽明白了嗎?”
在對方是幾乎明示的情況下,馬軒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當成了犧牲品。
“可是,我……”
“沒什麽可是的。”餘朗噙著殘忍的微笑把馬軒睿從自己身邊推開,“去吧,刑夫子還等著你道歉呢。”
“……”
馬軒睿猶豫了好一陣,最後還是迫於餘朗的淫威向刑夫子鞠躬。
“夫子,是我錯了!”
雖然嫌疑被洗清了還收到了歉意,但刑夫子卻並不開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馬軒睿是被推出來擋槍的,真正的主謀並未得到懲罰。
然而蘇夫子和李夫子已經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了。兩人生怕刑夫子發飆追查到底,趕緊將此事的處理結果坐實。
“馬軒睿,你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你知不知這多傷刑夫子的心啊。”
“嚴懲!必須嚴懲!這件事我會記錄在案,一旦再犯,直接稟明院長將你逐出書院!”
兩人一唱一和,其實根本就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所謂的嚴懲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措施。
畢竟歲寒堂就是靠這些紈絝公子哥兒家裏的銀錢支撐起來的,來年他們這些做夫子的也是靠人家養著。
誰又敢真的頭鐵把金主往門外趕呢?
眼瞧著刑夫子臉色陰沉如水,蘇夫子訕笑著上前詢問。
“不知刑夫子還有什麽想法,可以一並說出來。”
對上馬軒睿惶恐的眼神,刑夫子卻是勾唇一笑。哀莫大於心死,他現在對於歲寒堂的這些學子們算是徹底心寒了。
“那就再罰他抄一百遍論語吧。”
“就這?”
“他若能在抄書的時候記住一兩個做人道理,這就足夠了。”
蘇夫子忙不迭點頭同意,“好,這個懲罰好。馬軒睿,刑夫子大人大量不計較,你還不趕緊謝過。”
就連馬軒睿自己都沒想到,一向嚴苛的刑夫子居然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自己,以至於道謝的時候還有些懵怔。
事情追查到此便告一段落。
熱鬧看完了,蘇夫子和李夫子把多餘的學子們全都轟走,最後好嗬嗬地叮囑餘朗。
“雖然這蛇無毒,但好歹是傷了身子。這幾日餘公子就在自己屋裏休息吧,學堂那邊我會派人去知會一聲。”
餘朗不甚在意地抬了抬下巴,便是同意了對方的做法。
比起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淩曦這個人。自從他把控歲寒堂之後,還沒有誰能讓他吃癟,淩曦算是頭一個。
餘朗繞開蘇夫子,踱步來到淩曦和刑夫子的跟前。
“小子,你倒是和傳聞當中的不太一樣。”
淩曦永遠帶著得體的笑意,“是嗎?在下的確是傳聞中更好看些。”
“嗬。”餘朗側過臉冷笑,手指點了點淩曦的鼻尖,“今日之事我記下了,咱們來日方長,你給我小心著些。”
“多謝餘堂主提醒。不過比起在下,餘堂主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吧。畢竟你剛才吃錯了解藥,萬一有個好歹,書院可是賠不起的。到時候,真的隻有把你送回家了。”
兩人爭鋒相對,言語之間互不相讓。最後還是蘇夫子和李夫子二人連哄帶拽地把餘朗給拉走。
淩曦和刑夫子並肩離開餘朗所住的小院,好長一段路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舍前,淩曦突然做出邀請。
“今日之事是學生連累了夫子,不知刑夫子是否肯賞臉小坐片刻,給學生一個以茶代酒賠罪的機會。”
刑夫子審視的目光落在淩曦臉上,“餘朗房舍外的毒蛇與你有關。”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可見早就有所猜測。
淩曦坦然大方地承認,“不錯。來而不往非禮也,餘朗想以馬軒睿打壓學生,學生為了自保隻好以示回應。隻是沒想到餘朗會對刑夫子心存恨意,差點牽連到夫子身上。”
“你倒是大膽,就不怕我把這件事說出去嗎?”
淩曦笑出可愛的虎牙,抬手示意對方環顧四周。
“既無人證也無物證,夫子說了也沒人信啊。”
刑夫子眯起眼睛,犀利的目光中卻是透出淡淡欣賞之色。
“你倒是狡猾。走吧,本夫子倒要看看你用什麽好茶賠罪。”
淩曦迎對方入門,親自烹製好茶相待。
刑夫子握著精致的白玉茶杯卻是不飲,“多少寒門學子終其一生都用不上這麽一隻白玉茶杯,但這裏的紈絝卻身來就能白銀作枕金作盤。
真是可笑可歎!”
淩曦抿笑,享受地嚐了嚐清茶的香味。
“刑夫子這麽說,真是要把我這個從小長在鄉下的私生子氣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