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唐嬤嬤
小廝不敢得罪淩曦，更不敢得罪宋嫣，隻能訕笑著擺手。
“這都是夫人的命令，小人也不清楚。”
芷柔心中不悅，“公子，這青竹苑如此偏僻，我看比曉露苑好不到哪裏去。要不，咱們去找老夫人說說吧。”
青竹苑位於淩府的西北角，距離之前的曉露苑其實也就是一條小巷的距離。從地理環境上來說，的確是不占什麽優勢。
小廝低著頭不敢說話。
然而淩曦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淩府的地形圖，“不必了，我就喜歡清淨的地方。”她衝領路的小廝揚了揚下巴，“勞煩回去告知夫人，多謝她的美意。”
小廝尷尬地訕笑兩聲，行禮之後匆匆離去。
芷柔卻嘟著嘴老大不高興，“公子，之前夫人讓咱們住曉露苑的時候，您就不反對。現在她讓咱們住青竹苑，您還是不吭聲。難道您是怕了夫人了？”
話剛出口，淩曦就伸手輕輕擰住了芷柔臉頰上的軟肉。
“在你眼裏，公子我就是這麽個慫包？”
芷柔把她的手拽開，“那您這是為什麽？”
“凡事都有兩麵，你光瞧著青竹苑偏僻，我卻正是看中它的偏僻。宋嫣真要把我安置在那些覓鬆苑、思山苑什麽的，我還不敢住呢。”
芷柔很快反應過來，“公子是怕住在那些地方，被人監視？”
淩曦再次笑著捏她的臉，“我們芷柔果然聰慧。”
“咚咚。”
“請問，此處可是淩曦少爺的住所？”
兩聲輕柔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主仆二人的對話。兩人回頭望去，瞧見一名身材纖細的年輕婦人帶著仆人站在院子門口。
芷柔不認識少婦，卻認得她身後的嬤嬤。
“唐嬤嬤！”
“芷柔，少爺！”
“唐嬤嬤，真的是你！？”得到對方回應，芷柔驚喜得濕了眼眶。
而唐嬤嬤則是越過那少婦，激動地要給淩曦下跪叩拜。
淩曦一把將她扶住，堅定地阻止了她的動作。
“嬤嬤快起身。”
唐嬤嬤含淚打量著淩曦這身男子裝扮，又是欣慰又是疑惑。
“少爺，老奴終於又見到您了！”
“七年未見，嬤嬤身子可好？”
“好！好得很！老奴日日夜夜掛念著少爺，咬牙也會撐下去。”
唐嬤嬤原本是淩曦的母親許如意的奶娘，更是將淩曦一手帶大的人。因為一些緣由，她比淩曦提前了七年來到京都。
就在主仆兩人相認時，剛才站在門口的少婦已經踱步進來。她蹙眉看著空曠的院落，流露出心疼且不忿的神色。
“咳咳咳，這府裏也不卻院子，夫人居然讓淩曦少爺住得如此偏僻。”
淩曦從和唐嬤嬤相認的感動中冷靜下來，這才看清了少婦的麵容。
“嘶！”
她深吸一口氣，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唐嬤嬤的手。
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和她的母親許如意長得有七分相似！
“你是！？”
少婦回眸淡淡一笑，同時微微福身行禮。
“見過淩曦少爺，妾身乃是老爺的二姨娘蘇念意。聽聞少爺回京，特意前來拜見。”
許是淩曦麵上錯愕的神情太過明顯，唐嬤嬤趕緊解釋道。
“少爺，如今小少爺就寄養在二姨娘名下。這些年來，多虧了她的照顧。”
此話一出，淩曦瞳孔縮緊。
“我弟弟現在何處？”
二姨娘微笑著解釋，“淩曦少爺別急，如光就在香雅苑。今日來得匆忙，未曾讓他隨行。等過兩日妾身再帶如光來給您請安。”
見二姨娘態度溫和謙卑，淩曦也暫且放下戒心，鄭重地想對方拱手行禮。
“見過二姨娘，多謝你對如光的照顧！”
“少爺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二姨娘側身避開淩曦的禮，同時貼心地衝芷柔招手，“你們剛搬進來，想必缺的東西還不少。芷柔，你且隨我回香雅苑一趟，拿些日常用具過來。”
芷柔看向淩曦征求同意，見她點頭之後這才隨著二姨娘離開了青竹苑。
淩曦看得出來，二姨娘這是故意騰地方讓自己和唐嬤嬤說體己話。
唐嬤嬤歎氣，“二姨娘是個好人。”
淩曦不置可否，隻急切地追問道：“嬤嬤，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當年我爹帶走如光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當年……”
七年之前淩曦還住在蜀中，承歡於許如意和外公的膝下，日子雖然簡樸卻很幸福。
直到淩宇堯借著公務之便前往蜀中，探望了他們一家。那時淩曦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父親是堂堂的刑部尚書，京都城裏的大官！
等淩宇堯離開後沒多久，許如意就懷了上孩子。隻是當時她的身體孱弱，外公又年事已高。為了防止產子時發生意外，淩曦無人照顧。許如意冒險寫了一份信送往京都，希望能在生產時有他的陪伴。
沒曾想這封信卻陰差陽錯落到了宋嫣手裏。
宋嫣在取代許如意成為淩府主母之前，就對她百般妒恨。如今得知許如意居然暗中偷偷懷了淩宇堯的孩子，更是氣急敗壞，居然瞞著淩宇堯派出殺手暗殺許氏一家！
回想起當年的慘案，唐嬤嬤的淚珠就止不住染濕了衣襟。
“老爺雖然帶人千裏救援，但卻是慢了一步，夫人和老太爺都死在了那場大火裏。幸好您那幾日沒在府內，而我則是抱著如光少爺躲在盛水的缸子中才躲過了一劫。
老爺在找到我們之後，便立刻帶著我們返回京都。那二姨娘蘇念意便是在途中救助的一名孤女。”
許是哭過的緣故，唐嬤嬤的嗓音有些沙啞。
“您剛才也瞧見了，這二姨娘不僅長得像夫人，連名字裏也有個‘意’字。老爺當時抱著如光少爺看著二姨娘出神了許久，最終隻說了‘天意’兩個字，便派人將二姨娘一同帶回京都，更是將如光少爺交給二姨娘撫養。
這些年來二姨娘將如光少爺視如己出，寧願自己和小女兒受苦，也不曾委屈過如光少爺半點。”
聽到這裏，淩曦閉上眼深深籲出一口氣。
“淩宇堯明知是宋嫣害了我母親和外公，卻仍舊讓她留在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