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李玉的身世
兩人一起跟在李玉身後，鍾離沫卻越發覺得奇怪——
李玉明明已經成功將人贖了出來，聽方才柳娘的意思，想來也是為此努力了許久，怎麽他看起來，卻沒有絲毫開心的意思？
帶著疑惑，兩人看到李玉敲開了一扇門。
片刻後，伴隨著罵罵咧咧的訓斥聲，李玉身上拿著好幾個包袱，從房中走了出來。
而他身上，正站著一個身材高挑，模樣清秀的女子。
鍾離沫想起方才在廳中的一麵之緣，已經認出這就是阿吉。
隻是比起方才，如今阿吉卻顯得更為刻薄一些，柳眉倒豎的模樣，看著很是難相處。
阿吉與李玉顯然都沒有發現身後倆人的存在，朝著露緣庭門外走去。
偶然碰到了其他人，都要調侃幾句，隻是不知為何，阿吉聽了這樣暗含羨慕的話，對著李玉的態度卻越發惡劣起來，甚至已經快要動手。
鍾離沫一下子緊張起來，才要衝出去製止阿吉，孟章的速度卻比她還快。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便看見孟章緊緊抓著阿吉的手腕，而後者，則是已經麵色痛苦地哀嚎著。
李玉率先反應過來，抓著孟章的手求情：“孟公子，還請孟公子高抬貴手，放了她吧。”
鍾離沫安慰著李玉，便孟章點點頭。
孟章便一言不發地鬆開了手。將人甩在地上。
隻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眾人都目瞪口呆起來——
阿吉竟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坐在路中央，哭天搶地地喊起了冤，直言孟章要當街殺人，謀財害命。
鍾離沫與孟章都被這變故弄得一愣，直直看向了李玉。
李玉臉上“騰”得紅了一片，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般，青白交加的去攙扶阿吉。
“你快些起來吧，他們都是好人……”
“好人怎麽啦？好人就能草菅人命、無視王法嗎？好人便不用賠人錢財嗎？”阿吉唱作俱佳地打斷了李玉。
在露緣庭中時，阿吉因為相貌不甚出眾，便苦練唱功，最後竟是也為自己在這地方掙了一席之地。
因此，同阿吉的嗓子比起來，李玉的聲音便顯得越發微弱，幾乎快要聽不見了。
鍾離沫這下算是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因著她與李玉這樣看上去頗有淵源的樣子，她也並沒有生氣，反倒是啼笑皆非地，去解腰間的錢袋。
“不用小姐破費！此處恐怕多有不便……還得麻煩小姐繞道而行。”
李玉幾步衝上前去，製止了鍾離沫正要伸手給錢的姿勢，臉上滿是歉意。
鍾離沫還沒開口，身後已經傳來了猶如潑婦罵街般的聲音。
“你這個賠錢貨色！從前害的我被賣到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麽多年了，如今也要來攔著老娘賺錢的機會……”
阿吉還在繼續叫罵，說的話也越發不堪入耳起來，鍾離沫皺了皺眉，借著身形的掩飾，拉了拉孟章的衣袖。
孟章心領神會，身側手指翻飛，不過片刻功夫，就捏成了一個訣。
在眾人看不到的空中，劃過一道青白色的光芒，最終沒入了阿吉的眉心之中。
而下一瞬，原本站著的阿吉突然毫無征兆地一頓，而後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因著李玉就在她身旁，倒也沒有摔傷。
阿吉突然這副模樣，李玉心中擔心，正要去找大夫，卻被鍾離沫製止：“不用擔心，她不過是方才情緒太過激動，一時有些氣血上頭，所以才會驟然暈倒，不是什麽大事。”
鍾離沫是救了李玉的人，在李玉心中仿佛神明一般的存在。
因此，鍾離沫說的話，他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
如今聽她這樣說，李玉便也逐漸安了心，不再去找大夫。
孟章自然不願幫忙，鍾離沫便幫著李玉一起將人扶到了一旁坐下。
而後才像是隨口提起一般，詢問道：“剛才看你們鬧了這麽久，我如今卻還不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李玉聽她這樣說，一時間有些訥訥地低下頭去。
鍾離沫也不催促他，隻是無聲地等待。
好半晌，李玉才開口，眼神中卻帶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懷念。
“她是我的姐姐……我的親姐姐。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姐姐因為生一場重病，用了許多藥也不見好，爹娘再沒了錢為她治病。正手足無措間，突然來了一個貴人，聲稱能替姐姐治好病，隻是卻要求，治好之後，姐姐便要跟著他走。”
之後的故事，便已經一目了然了。
單純的百姓以為能夠救下自己女兒的性命，卻不想，是將她推入了魔窟。
隻不過，就因為如此，阿吉便這樣怨恨他嗎？
像是察覺到了鍾離沫的疑惑，李玉笑了笑，又開口道：“後來據說姐姐逃跑過好幾次，卻都沒有成功，那些人騙姐姐說，爹娘拿了賣她的錢，搬走了。”
“的確是搬走了，卻是因為當時爹娘身子也不好起來，家中錢財已經散盡，便隻能搬到了城郊的貧民窟去，之後一直輾轉病榻，不久就辭於人世。直到我長大後，才偶然知道了當年真相。”
“從那以後我便費盡一切心思攢錢，隻希望有朝一日能將姐姐從這裏贖出去。可姐姐卻不相信我的說辭，仍然認為是爹娘將她賣了，換錢養活了我。”
李玉的聲音有些苦澀，顯然對唯一的親人如此抵觸自己而感到十分挫敗。
原是如此，鍾離沫恍然大悟。
李玉頓了頓，突然起身對著她磕頭：“我知道，今日能夠順利將姐姐從這裏贖出來，多虧了小姐幫我，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鍾離沫一把拉住他：“既然你如此信任我，不如由我來安置你姐姐，可好？”
李玉愣愣地抬頭，而後連連搖頭推脫：“若是如此，也太麻煩小姐了。”
這就是答應了的意思了，鍾離沫自顧自地想。
將李玉交代給了柳娘看管，鍾離沫同孟章叫了露緣庭中的兩個夥計，將仍然昏迷不醒的人，送到了就近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