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條小尾巴
安撫過了鬱青,鍾離沫又試探地問道:“那……你可還有什麽親戚在附近?”
鬱青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鍾離沫頓時頭疼起來,倘若他們是出來遊山玩水的,隨手帶個人也就罷了,可如今他們尚且前路未卜,又如何能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鍾離沫還在思索間,孟章卻是已經開了口:“雖說如此,我們也不能將你帶在身邊,等出了林去,我們給你些銀錢,你便自去想法子吧。”
孟章說完這話,就已經自顧自起身去收拾行李,全部不管身後的動靜。
而鬱青早已紅了眼睛,也不出聲,隻是眼淚成串地往下掉。
鍾離沫手忙腳亂地安慰她,這小女孩昨夜起就始終安安靜靜的,若不是她今日起的早,便是到如今也不知道,她昨夜幾乎一直在哭,偏她哭起來也不出聲,隻是自己難受。
早上起來鍾離沫好說歹說,才算是哄住了,這下可好,孟章將她一上午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孟章手中的包袱還沒放下,已經疼痛起來,轉眼看去,卻是鍾離沫在擰他腰間的軟肉。
“你打我做什麽?”孟章不解其意,可又不敢動,隻得委屈巴巴地看著她。
鍾離沫絲毫不被他的美人計所蠱惑,隻是朝著鬱青的方向努嘴:“快去哄哄,人家小孩昨日突然遭了這樣大的變故,你還如此冷言冷語地對待她,你簡直鐵石心腸!”
孟章抿了抿唇,就要奮起反抗,察覺到鍾離沫越發淩厲的眼神,和腰間的疼痛加劇,明智地選擇閉嘴:“知道了,我這就去道歉,你別生氣了。”
鍾離沫這才放開手,正準備給孟章騰地方,好“大顯身手”,卻不想,她才離開幾步,原本一直默默流淚的鬱青突然站起身來,大約是視線被眼淚蒙住,跌跌撞撞地朝著鍾離沫走來。
鍾離沫擔心她摔著,隻能走過去接住她胡亂摸索的手,順帶替鬱青擦幹了臉上的淚珠:“怎麽了?”
鬱青已經哭的抽抽噎噎,卻絲毫不肯放鬆手上的力道,像是怕一鬆手,鍾離沫就沒了一樣。
“我、我很聽話的,吃的也不多,姐姐能不能……能不能帶著我一起走?姐姐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鬱青越說情緒越激動,幾乎已經快要暈過去,兩隻手卻還是緊緊抓著鍾離沫的衣袖,絲毫不肯鬆手。
鍾離韶默默走過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鍾離沫抱住鬱青的手,眼中意味不明,幾乎要忍不住上前將鬱青扒拉下來。
鍾離沫沒有發現,鬱青卻一下就注意到了鍾離韶,對著他扯開一個笑來,隻是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看起來反倒越發可憐:“阿韶哥哥,昨天姐姐和我說過你,你能不能幫幫我,求求姐姐,就是讓我留下做一個婢女也是可以的,鬱青好害怕落在別人手裏……”
鍾離韶渾身一震,腦中已經走馬觀花般地想起從前自己在眾人麵前搖尾乞憐、摸爬滾打的日子,一時間也覺得她十分可憐。
到底是孩子,抵觸的情緒來的快去得也快,看她哭的這樣傷心,已經心軟了。
鍾離沫在一旁看著,十分清楚鍾離韶的臉色變化代表什麽,也哄著他道:“阿韶,小鬱比你還小一些,你如今也算是哥哥了,哄哄妹妹,讓她不哭了,好嗎?”
鍾離韶愣愣地點頭,腦中卻仿佛隻聽到了“妹妹”兩個字。
始終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的孟章卻突然眯起了眼,盯著鬱青不動。
那眼神囂張,並沒有什麽掩飾,可鬱青在鍾離沫和鍾離韶的身邊,總算露出笑容,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的眼神。
孟章才要動作,一道白光突然衝了過來,鍾離沫一時沒有發覺,連忙把鬱青護在自己懷裏。
鍾離韶也第一時間站起來,站在兩人麵前,嚴陣以待——
隻除了孟章,他依然還是斜斜地倚靠在樹幹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分出去一絲,始終都看著鬱青。
“你你你又是哪來的孩子!你們是出來找東西還是遊玩的!”震驚的聲音傳來,在場除了鬱青的幾人都放鬆下來,聽出是滑魚的聲音。
鍾離沫放開了摟著鬱青的動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別整日都是嚇唬人為樂?這是為老不尊你不知道嗎?”
才安靜下來的滑魚立刻跳腳:“你說誰為老不尊!”
鍾離沫不看他,替鬱青整理著衣衫:“你。”
“鍾離沫!”滑魚氣急敗壞,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剛才忘了說,你和孟章這進度,挺快的嘛。”
“……”鍾離沫這下不翻白眼了,將鬱青按在地上坐好,轉頭去追滑魚。
鬱青第一次見這樣奇怪的魚,從方才起就一直盯著他,期間不經意碰上了孟章的視線,她也隻是朝著孟章人畜無害的笑,看起來無辜極了。
可孟章的眉卻越發擰的厲害,他不信一個13歲的小女孩,能做到眼前這人一般的鎮定。
可是,昨日他的確親眼所見,鬱青沒有武功,若不是他出手,隻怕如今已經喪命於劍下。
孟章掀起眼簾,看著與滑魚打鬧不停的鍾離沫,突然笑了笑,罷了,左右他隻要護著那個小丫頭平安無事就行了,鬱青再厲害,也不可能越過他傷了鍾離沫去。
既然鍾離沫想做善事,他在後頭替她兜著也就是了。
視線轉開,鬱青察覺到盯著自己的壓迫感消失,不動聲色地輕輕鬆了口氣。
這個男子,比她想象的還要警惕的多,尤其是她待在鍾離沫身邊時,那人恨不得立刻將自己扔走。
卻不知,為何如今又突然放棄了打量自己?
她自然是不知道孟章方才心中所想,那邊鍾離沫與滑魚也已經打鬧結束,坐下來談起了正事。
為了避嫌,鬱青主動提出了離開:“姐姐,我有些累了,能去休息一會兒嗎?”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鬱青的聽話乖巧,比起鍾離韶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難得提了要求,鍾離沫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自然可以,我帶你進去,別怕,我們都在外麵守著呢,不會有人來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