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在路上
“咳。”
孟章被鍾離沫這樣盯著,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摸了摸鼻尖。
好在鍾離沫方才問話也不過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此時看出孟章的尷尬,忍著笑轉了個話題。
“說起來,麒麟怎麽會突然現身?雖說那地方與城鎮離得不近,但也並不是完全萬無一失的,麒麟可是出事了?”
鍾離沫本是隨口一問,卻不想孟章點了點頭,神色有些凝重:“大約是當年的傷未曾養好,或是舊疾發作了吧。”
鍾離沫身形一頓,有些不解:“舊疾?可是人們所傳言的那樣,曾經眾神之時的戰爭?”
孟章瞧著她這副模樣,隻覺得與當初才認識時候,那個聰明又清冷的人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聽到她的問話,孟章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敲了敲鍾離沫的腦袋:“你都平日裏看了些什麽,世人皆知麒麟生來詰難,有逃不過的天罰降下,這是麒麟宿命中的苦,又哪裏來的什麽戰爭?”
鍾離沫捂著自己的額頭,被孟章這樣笑話,她也不生氣,反倒是擔心起了未曾謀麵的麒麟:“既然如此,那麒麟豈不是過的很苦?”
孟章已經準備起身,聞言身子一僵,莫名的心中有些不爽利,冷著張臉說她:“麒麟一族早就習慣了,又說什麽苦不苦?他們被世人奉為祥瑞,自然就是要付出相應代價的。”
鍾離沫轉身去找鍾離韶,間隙卻還在念叨:“世人隻知祈求麒麟的庇佑,卻絲毫不知道神明為了他們的貪念所受的苦楚,麒麟可真是夠難受的。”
孟章:“……”
更不爽了呢怎麽辦。
一早起來練武的鍾離韶也已經回來,鍾離沫才暫且放下了這個話題,同鍾離韶一起回了房。
拿過行禮,三人便又上路,順著孟章的鼻子,向麒麟所在之地趕去。
一路上倒是十分安穩,不曾有過什麽鬧事之人。
鍾離沫瞧著這段不該平安的山路,不知怎麽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來。
似乎這樣的山路,她曾走過一回,而且,記憶中,大約也不是好的體驗。
孟章總覺得這幾日鍾離沫動輒出神發呆,也在馬車上的時日久了,這呆呆愣愣的時間也越久——
這幾日鍾離沫與孟章擔心節外生枝,都盡力壓縮了休息的時間,幾乎是白天黑夜的趕路。
想著昨夜草草對付的一晚,孟章越發覺得有些對不起鍾離沫,開口提議道:“小沫,不如咱們先在此處休息片刻?磨刀不誤砍柴工,我看你這幾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噓……”鍾離沫突然伸手按住她,屏氣凝神,似乎在聽什麽動靜。
孟章方才與她說話,原本兩人就靠的極近,不妨鍾離沫突然來捂自己的嘴,她的注意力不知在哪裏,孟章卻覺得自己飄飄忽忽的,不上不下,嘴唇上的手柔軟細膩,讓他忍不住想做些什麽。
“你怎麽了?”鍾離沫回神,看著突然遠離了她好一段距離的孟章,不知道他又在做什麽。
孟章慌不擇路地躲避她的視線:“沒、沒什麽,你方才是在做什麽?”
鍾離沫不疑有他,開口就要解釋,絲毫不知道此刻坐在她對麵的孟章,是因為方才被自己心中齷齪的思想嚇到,所以才連忙逃離了她的觸碰。
“你不覺得這一路走來,有些奇怪嗎?”鍾離沫歪頭,看著孟章的臉,眼神虛虛的定住,卻讓人不知道究竟落在哪,“這一段路上商販來往多密切,既是許多人每日的必經之路,又臨近山脈,想必若是有人在山上落草為寇,怕是連官府都不能大加管製。”
孟章聽著鍾離沫的話,原本劇烈跳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如此一來,也察覺出了一絲異樣:“你是說,最近這段時日,我們走的太過輕鬆了?”
鍾離韶也已經湊了過來,聽他們商量。
能洗這話乍聽起來似乎很是奇怪,隻是在場的三人卻都沒有玩笑的心思。
鍾離沫點點頭,眼中的神色自信又狡黠,閃的人幾乎不能直視:“倘若偶有山匪,倒是並無大礙,畢竟我們的馬車雖然並未多麽張揚,但這周圍的人想必都知道我們是生人,若是有心查探,總會動些不該有的歪心思才對。”
鍾離韶坐在鍾離沫身旁,聽她這樣說,接過話茬道:“阿姐的意思是說,咱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鍾離沫和孟章俱是失笑,鍾離沫摸了摸他的頭:“的確是這樣,阿韶想一想,這馬車裏隻有三個人,我不過一屆女子,旁人也不會知道阿韶和孟章的本事,隻當是兩個養尊處優的公子罷了,這樣的趕路人,又怎麽會不被盯上呢?”
孟章聽著她說“養尊處優”,總覺得鍾離沫是在借此調侃自己,隻是她說的不無道理。
“如此說來,要麽有人在前頭給我們早早步了陷阱,要麽,就是他們提前被人收拾了。”
說到最後,鍾離沫陡然抬頭,看向了孟章,他沒想到鍾離沫會有這樣大的反應,險些被唬著嚇了一跳。
不過隨即,他便已經想起了當初在江城之內,跟蹤他們的江挽柔,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起來。
兩人對視一瞬,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意思。
於是,這夜他們就近找了這個客棧落腳,用過了晚膳便各自回房。
就要上樓時,孟章叫住了鍾離沫:“小沫,我有事出去一趟,天亮前便回來,你們小心些。”
鍾離沫點頭,看著孟章走出了客棧,才同鍾離韶轉身上樓。
夜半時分,涼風陣陣,鍾離沫房間的窗戶突然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道小縫,而後,一根中空的竹管伸了進去,縷縷輕煙飄散。
躺在床上的鍾離沫仍然還沉醉在睡夢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隻是翻了個身,似乎有些不適。
那破開窗戶的人膽子極大,聽到了裏頭的響動,也絲毫未加收斂,甚至變本加厲地朝著房內吹進煙去。
片刻後,煙霧散開,房內已經有些模糊不清,那人穿著一身夜行衣,收起了管子,才要探進窗戶裏去,身旁一道破空聲響起。
“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