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治病
“為什麽不行?”鍾離沫摸了摸阿韶的頭,再抬頭看向孟章。
因著姿勢的原因,此時女孩抬頭看著他,眼中的神色十足疑惑,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原本白皙的皮膚越發顯得瑩潤如玉,仿佛吹彈可破一般。
似乎是鍾離沫的眼神太過直接,孟章竟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承受不住,率先轉開了頭。
他的動作太過奇怪和突兀,鍾離沫不明白為何如此,不過下一刻孟章說的話,讓她暫且忘了詢問的意思。
“這孩子雖然如今還在調理身子,但之前落下的病根不少,不過是因為如今年歲還小,因此才沒有發作,倘若時日久了,定然會危及自身。海上風大,濕氣也重,他不該去。”孟章聲音溫潤,娓娓道來時,不由自主地便撫平了眾人心中的燥鬱。
鍾離沫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原本這一段時日以來,調理身子的藥方從未落下,阿韶也似乎每日都是活力四射的模樣,鍾離沫便理所當然的以為他身體沒有大礙。
“那……可有什麽法子能根治麽?”鍾離沫有些遲疑地問道,其實她知道,這樣積年累月的病症,隻怕是窮其一生也無法治好了。
“能。”
鍾離沫霍然抬頭,隻覺得方才那一個字格外的悅耳。
明明孟章始終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瞧著也不過是個少年郎,鍾離沫卻總是下意識地相信他,連相處時間更久的滑魚也不能越過他了。
“你且讓他先去洗漱一番,稍後我來替他醫治。”
孟章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拉回了鍾離沫不知何時魂遊太虛的思緒。
鍾離沫想起方才自己出神想到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掩飾一般地低頭對著阿韶道:“咱們先去更衣吧,一會兒便能用膳了。”
阿韶在鍾離沫眼前自然是一味地乖巧,聞言點了點頭,跟著鍾離沫一同向房內走去。
身後的孟章卻不知為何,始終都一直盯著鍾離沫的背影,絲毫不曾移開視線。
那眼神太過熾熱,鍾離沫即使已經走出不少的距離,仍然覺得有些難以忍受,下意識地想要避開,步子也邁得越來越大,幾乎像是逃離一般的,遠離了孟章。
過了些時候,阿韶換了身衣服,清清爽爽地出來。
孟章見他獨自一人,有些興味地朝著他身後看去:“你姐姐呢?”
阿韶雖然不認識孟章,也不知道他的來曆,卻不知為何,始終都對他很是親近,因此當下聽到問話,也不曾遲疑。
“阿姐去廚房了,說今日的食材新鮮,要早些著手準備呢。”
阿韶本是將鍾離沫方才同他說的話,再次複述了一遍,卻不知為何,眼前的孟章突然笑開了聲,聽起來似乎還極其喜悅一般。
孟章朝著他搖了搖頭,走開到一邊,心中卻還是有些止不住的笑意。
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如今廚房中的廚娘幾乎已經形同虛設,差不多日日都是鍾離沫負責一日三餐。
人人都知曉她會去廚房,現在她卻偏還要這樣一本正經的同阿韶解釋,若不是欲蓋彌彰,又是什麽呢?
不過雖是這麽想,孟章卻也識相地沒再去打擾鍾離沫——
萬一真的把人惹惱了,不願再為他做膳食,那他可就虧大了啊!
大約是想著讓孟章替阿韶調理身子,這一頓午膳又是少有的豐盛。
孟章一邊麵不改色地飛快將筷子伸到各個盤子中,一邊在心中再一次的慶幸自己方才做的決定——
倘若不是要替阿韶治病,那自然也就不會有如今這頓飯了。
吃飽喝足之後,孟章早就將之前調侃鍾離沫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專注於眼前阿韶身上的病理。
孟章出手時,鍾離沫便有些驚訝,她少時在鍾離家時,也算得上是博覽群書。
一眼便看出,孟章的手法與旁的大夫不同,竟有些像是,失傳已久的古法!
因著孟章麵上的專注,鍾離沫不清楚阿韶的身子究竟如何,所以不敢貿然打擾,隻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孟章替阿韶查看過了以後,才上前遞過去一杯溫茶。
孟章雖然平日裏有時行事頗有些小孩子氣,但在大事上卻從不會掉鏈子,方才一番動作下來,也的確有些吃不消,並未推辭,接過了鍾離沫手中的茶盞,朝著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讓你見笑了,我許久未曾替人看過病,手法一時生疏了不少,方才還真怕自己害了這孩子,給你添了其他麻煩呢。”
鍾離沫滿不在意的搖頭,隻當他是在自謙:“說的哪裏話,本就是我求你替阿韶看病的。倒是方才……我看你臉色似乎不大好,可是阿韶的情況有些棘手麽?”
鍾離沫小心翼翼的聲音讓孟章心中一動,手上喝茶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他看過了鍾離沫對著樓承允時冷漠無情的拒絕,見到了鍾離沫對著心懷叵測之人步步緊逼的智謀,也親自經曆過鍾離沫對著有惡意之人毫不相讓的刻薄,卻似乎少有這般擔心的模樣……
“孟章?”鍾離沫看他不說話,心中又是一緊,幾乎已經將所能想到的各種難以承受的情況都想了個遍。
“……啊。”孟章陡然回神,臉上有絲異樣快速閃過,卻又被他妥帖地掩飾好,“你不用擔心,這孩子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為了安心些,我一會兒給他開服方子,之前的藥就不用喝了,照著這副方子先喝上些時日,之後我再替他酌情增減。”
鍾離沫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應過之後,便先去叫了綠玉進來,帶著阿韶回房休息,才讓孟章同自己一起進了書房。
“嗯?”孟章愣愣地由她動作,直到站在書房中,還有些沒能反應過來。
“寫藥方啊,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拖遝的。”鍾離沫一臉的理所當然,不等孟章回話,已經親自上手將人按在了座位之上。
孟章抬頭看她,眼前卻已經遞過來了一支毛筆。
孟章下意識伸手接過,鍾離沫便自發地拿過一旁的墨條,磨起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