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阿韶
過了幾天，在009確認河中不同的魚類已經被鍾離沫釣了個幹淨後，她便立刻收拾回程。
進行時，每日裏都笑得沒心沒肺的小雙，站在鍾離沫的馬車前紅了眼眶。
鍾離沫對敵人心狠，卻還無法對對著這樣的小孩子也視而不見。她歎了口氣，又哄了小雙一陣，才啟程。
馬車逐漸遠去，馬蹄揚起的塵土背後，是小雙逐漸落寞的臉龐。
然而隔日，小雙就收到了趙德親自送來的宮中糕點和一些小玩意兒，昨日的傷心與不舍，早就被拋之腦後，隻顧著手中拿的東西，愛不釋手。
這自然是後話，如今才到鍾離宮中的鍾離沫卻不太好過。
眼前的樓承允和錦鯉並排站著，一大一小、原本不對盤的兩個人，如今臉上的表情極為相似。
錦鯉因為年歲小，更是不知收斂為何物：“這是誰？你出去一趟，居然，居然帶了個男人回來！”
鍾離沫斜眼瞪他：“亂說什麽，阿韶還是個小孩子，初來乍到，你要和他好好相處，平日裏多照顧照顧他，聽到了沒有？”
“噢……”錦鯉拖長了聲音，不情不願地回應了一句。
鍾離沫知道他性子頑劣，能回答一句已然難得，也就不再揪著不放。
隻不過擔心阿韶會多想，鍾離沫又蹲下 身子與他平視：“那個人叫錦鯉，不過這是咱們私下叫的名字，阿韶在外便叫他長寧王，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咱們不理他。”
這幾日的相處下來，阿韶已經漸漸顯出同齡孩子該有的活潑來。
因此聽到鍾離沫說的話時，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默寡言，臉上顯出一個促狹的微笑，朝著錦鯉的方向看了看。
錦鯉聽到鍾離沫這樣不避諱的在眾人麵前揭他的短，一時間小臉漲得通紅，一下站起來，“噔噔噔”地跑向了殿外。
鍾離沫坐在殿裏，還依稀能聽到綠玉喚他“小公子”的聲音。
轉頭看到樓承允臉上的疑惑，鍾離沫朝著阿韶道：“阿韶出去和錦鯉一塊兒玩好不好？”
阿韶點點頭，向著錦鯉跑來的地方離開。
“沫兒，這、這個孩子是怎麽回事？”
阿韶才出去，樓承允已經開口詢問。
鍾離沫大略將事情的原委與他說了一遍，末了，還著重強調了林風的身份。
樓承允點頭：“你放心，林宇林風兄弟兩人一個為虎作倀，一個欺壓百姓，朕必不會輕饒。倒是那孩子，長得委實瘦小了，是該好好補補。”
“是了，明明該比錦鯉大上不少了，今兒打眼一瞧，兩人卻是差不多的身量。”鍾離沫讚同的點頭，阿韶之前的日子太苦，自己自然是要好好補償的。
“你快去看看他們倆吧，還刀子嘴豆腐心呢，我看那錦鯉啊，是十足的蔫壞，小阿韶這麽乖，可被他欺負了都不敢多說。”
滑魚的聲音突然傳來，鍾離沫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自己識海之中說話。
滑魚的話雖然輕佻，卻並不是玩笑，鍾離沫一下想到方才錦鯉的樣子，立時有些坐不住。
恰好綠玉進來添茶，她問過了兩人的去向，便將樓承允獨自一人扔在了殿內。
“你在幹什麽！”
“啪！”
鍾離沫喊的大聲，語氣又是十足的嚴厲。
錦鯉全然沒有防備，整個人嚇得都抖了一抖，手中的汙泥一下沒能握住，掉在了地上。
鍾離沫走進了去看，幾乎要被錦鯉氣的暈倒。
他不知道說了什麽，阿韶竟然傻傻地站直了身體，任由錦鯉將一塊塊的髒東西朝他身上扔去。
有些地方還附著了兩塊汙跡，鍾離沫看到錦鯉手腕上有一塊紅色的痕跡，像是被魚尾巴打到的一樣。
她心中明了，在識海中傳話給滑魚：“多謝你出手。”
她說的真誠，滑魚沒有回答，鍾離沫自然也不在意。
一把將錦鯉扯到一旁，才小心地替阿韶清理身上的髒東西。
才要碰到阿韶的身體時，他甚至還躲了一下：“姐姐，髒，阿韶自己來。”
鍾離沫幾乎要被他氣笑了，這會兒知道髒了，剛才錦鯉欺負她的時候，怎麽反倒一動不動。
“不怕，之前姐姐不是也幫你擦過嗎？不髒的，阿韶乖。”鍾離沫柔聲安撫，手下動作不停，輕柔又快速地將東西撇下地去。
阿韶也果真乖乖地不再動作，任由鍾離沫為他清理。
過了一會兒，鍾離沫才直起身來，如同那日在客棧之中一般，牽過阿韶的手，從錦鯉麵前走過。
錦鯉麵上一急，才要動作，鍾離沫已經看過來。
“你就在這好好站著，什麽時候真的反省完了，覺得自己有錯，再來給阿韶認錯，一時不誠心，便一時不許動。”
她少有這樣冷漠的時候，身子微微轉過，露出的側臉也像話一樣冰冷，十分不近人情。
錦鯉不敢再觸她的黴頭，隻得站在原地不動。
鍾離沫一路拉著阿韶回宮，吩咐綠玉替他洗漱。
不多時錦鯉也回來，一步步地挪到阿韶麵前，眼睛死死的盯著地麵，聲音細如蚊蠅：“……”
“大點聲！鍾離宮是短了你的吃食嗎，這麽小的聲音，你說給誰聽？”鍾離沫“砰”的一聲放下茶盞。
“……對不起！我不該故意捉弄你，請你原諒我！”
錦鯉低著頭默了半晌，突然抬起頭來看向阿韶，一鼓作氣說完，才小心翼翼地看向鍾離沫。
“別看我，你傷害了阿韶，是和阿韶道歉，他原諒你便算完。”
於是錦鯉又一下看了回去，眼光灼灼，讓阿韶幾乎有些無所適從。
“姐姐，我原諒他了。”阿韶轉頭看向鍾離沫，以此躲避錦鯉的目光。
“好，阿韶很棒。那便如此吧。”
一場鬧劇落幕。
錦鯉雖然小孩子的模樣，心性比起尋常的孩子，卻更成熟一些，阿韶在市井間摸爬滾打的長大，也早就失了天真，兩人反倒玩在了一起。
鍾離宮內一片安然，卻不知鍾離沫帶著阿韶招搖過市的模樣，早在宮中傳遍。
到了晚間時分，連前朝都已經知道，鍾離沫身邊有了兩個與皇上長的全然不相同的孩子。
前朝後宮向來為一體，這樣的大事，幾乎成了人人口耳相傳的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