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轉折
鍾離沫依然有些神誌不清,隻能竭力穩住自己的身體,才能保持片刻的清醒。
那大理寺卿卻絲毫沒有發現的模樣,臉上一如既往的清俊笑容。
“還是說下臣這府邸太過簡陋,沫妃娘娘看不起微臣的住處?”
大理寺卿一邊緩緩開口,一邊朝著鍾離沫的方向走來。
他的聲音很是溫潤,如今刻意壓低了嗓子,一時間聽起來,竟像是情人的呢喃一樣曖昧。
可鍾離沫卻隻覺得渾身冰冷,大理寺卿不僅騙過了她,甚至連樓承允都未曾察覺他有異心。
太可怕了,鍾離沫不知是因為身上藥物的原因,還是眼前男子越來越靠近的距離,忍不住的發起抖來。
他早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笑,她竟屢次三番在他府中調查,卻還以為天衣無縫。
鍾離沫的意識逐漸朦朧,在她昏過去的最後一刻,眼前是大理寺卿蹲在她麵前,好整以暇的眼神。
不知過了多久,鍾離沫終於逐漸清醒過來。
她躺在一張草席之上,邊上的矮桌上放著幾乎就要燃盡的蠟燭,麵前是上著鎖的門
——竟是個牢房。
鍾離沫一時苦笑出聲,想她前幾日才去牢房之中查看,轉眼間竟然就已經淪為了階下囚。
她正思索之際,牢房外有陣陣腳步聲傳來。
鍾離沫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挪身子,裝出一副才醒不久的模樣,警惕的看向門外。
不出片刻,腳步聲止,大理寺卿陸洵穿著一身月色長袍,依然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
站在牢房之外,鍾離沫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滿汙漬的衣裙。
兩廂對比之下,陸洵的模樣越發顯得高不可攀,便隻是站在那裏,也實在是格格不入。
不知道陸洵給她用了什麽藥,這樣的霸道。
大約已經睡了一晚,可是鍾離沫仍然覺得額頭在隱隱作痛。
“沫妃娘娘受苦了,隻是微臣一向兩袖清風,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財力,為娘娘尋一處好的住處。”
陸洵站在她跟前,看著她因為身上的不適而皺眉,突然笑了笑,開口。
“陸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本宮既然已經成了你的階下囚,又何須做這樣的表麵功夫。”
鍾離沫因為頭疼難忍,也不想看見陸洵的臉,索性閉上了眼,語氣也是十足的嘲諷。
“一口一個娘娘,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大人在宮裏待過呢。”
她這話幾乎說的十足刻薄了——陸洵不是皇親國戚,滿京城眾人皆知,陸洵是秀才出身,寒窗十年,才能有今日成就。
這樣的人在宮裏呆過,除了做伺候人的太監,再沒有其他的出路了。
陸洵原本溫潤的笑僵硬一瞬,似乎是泄憤般地開口:“娘娘還是如多年前一樣,愛逞口舌之快,隻是如今再沒有偌大的母族,來護娘娘的周全了。”
他這話正說上鍾離沫心中的痛,然而卻猶自不滿足的模樣。
過了許久,陸洵看著鍾離沫隱隱發白的臉色,像是極為滿意的模樣,離開了。
等到陸洵的腳步聲再也聽不見,鍾離沫才睜開眼,臉色早已沒有之前那樣的難看。
“都聽清楚了?回去路上一定小心,莫讓陸洵抓住了把柄。”
她這話說的極快,聲音又壓的很低,一時間幾乎像是在喃喃自語。
然而她話音才落,下一瞬暗處就有什麽動了一下:“屬下明白。”
第二日早,晨光熹微,鍾離沫才睜開眼,就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門上的鎖已經脫落,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她猛的抬頭,眼前穿著一聲夜行衣的正是樓承允。
他微微喘著,氣息急促,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憂之色。
鍾離沫立時心中微微一熱。
不過下一瞬,樓承允已經上前來抱著她的身子,才想向牢房外走,那邊的腳步聲已然到了眼前。
陸洵手中親自拿著一把劍,身上一如既往的月白色外衣上有些許血跡。
鍾離沫不著痕跡的皺眉,空中彌漫的血腥味太重了。
樓承允知道已經來不及走,便回轉幾步將鍾離沫重又放在地上。
他慢條斯理的將身上的鬥篷卸下,披在鍾離沫身上,語氣簡直溫柔的不可思議。
“我馬上回來,你護好自己,別動。”
兩邊的人還在對峙,這暗牢之中,常年不見天日,隻有一盞將滅未滅的蠟燭,微微閃動,更襯的氣氛凝重。
可樓承允方才的動作、神情,卻絲毫不像是在地牢之中。
鍾離沫見狀,點了點頭:“我知道,你且小心。”
樓承允又看她一眼,這才回過身來,將鍾離沫的身影擋的嚴嚴實實。
陸洵看著眼前兩人你儂我儂的模樣,突然發出一聲十足的冷笑。
而後劍鋒冷光一閃,陸洵身形極快。瞬息已經逼至樓承允麵前。
樓承允自然反應極快,微微一矮身避過了這一劍,同時手中的匕首向外辭去。
兩人一時打的難舍難分,外麵兩邊的暗衛也一樣扭打在一起。
鍾離沫身上披著的鬥篷似乎還帶有原主人身上的冷鬆香味道,悄無聲息又霸道地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鍾離沫緊張地盯著眼前的戰況,恍惚間竟覺得樓承允似乎就在自己身邊。
似乎隻過了一會兒的功夫,戰局已然分明。
陸洵被樓承允親自押著按在地上,外麵陸洵的手下也都被製 服。
哪怕已經敗落,陸洵眼中卻依然是全然的厲色,在這暗光中看著如地獄裏索命的惡鬼:“狗皇帝!你不得好死,別以為今天殺了我就能結束,我告訴你,想殺你的人多著呢!你不得好死!”
樓承允隻是神色冷漠的看著他,全然不在意陸洵的口出惡言。
“啪!”
突然的一聲脆響,不僅讓陸洵愣的停住了話頭,甚至連樓承允,以及身後的侍衛都被驚到了。
鍾離沫方才那一巴掌甩的極為用力,此時手腕甚至發麻。
“自己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卻將錯誤全然推脫在當權者身上,陸洵,這不是天道,是你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