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宮宴
日頭尚且不算強烈的早上,鍾離沫站在禦花園一眾熱情綻放的花叢中,麵無表情的瞧著對麵的人。
不同的花色形狀幾乎將她整個人環繞其中,樓承允聞訊趕來時,眼前就是這樣一副美的令人窒息的模樣。
因為站著角度的關係,鍾離沫並沒有看到樓承允,倒是對麵原本正在喋喋不休、囂張跋扈的人卻突然白了臉色,抑製不住地跪了下來。
鍾離沫似有所感地回過頭,果然看見緩緩踱步而來的樓承允,當下笑出聲來。
這個對著她破口大罵的人是樓承允之前一起納進宮的人,如今是個嬪。
家世不甚顯赫,也不過是個庶女,隻是從小都被父親捧在手心裏,養的目中無人,所以才敢對她說這樣的話。
鍾離沫不知想到了什麽,竟是愉悅地眯了眯眼。
倘若她父親知道,自己如珠似寶的對待,換來的卻是蠢鈍如豬的女兒,會不會當即氣的撒手人寰?
樓承允已經走到她身邊,方才聽她的笑聲,知道她沒有生氣,心下放了大半,也不理跪著的人,就握住鍾離沫的手。
“朕來遲了,讓你受委屈了,可有大礙?”
鍾離沫緩緩搖了搖頭,看向下首跪著的文嬪,原本想鬆開的手也順勢纏上他的手臂。
“文嬪,本宮到底占著一個妃的名頭,就是再不濟,也由不得你來教訓。”
頓了頓,鍾離沫重又開口,“皇上賜你這個封號,便是表明對你期望極深,可惜,皇上看走了眼。”
文嬪聽得她前半句話,喜形於色,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樓承允,不想鍾離沫卻還有後半句,當下臉色一白。
樓承允卻像是沒看見的模樣,鍾離沫話音才落,他就接了上去:“愛妃這是作何解釋?”
“依臣妾來看,不該是文嬪,倒該是武嬪呢。”
端的是寵妃的架子,嬌嬌俏俏的話,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在擠兌人,偏偏樓承允一臉的讚同。
跪著的文嬪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到底是剛出閣不久的小丫頭,一時委屈起來,雙手捂麵,發出低低的啜泣聲來。
文嬪這次貿然行事,自然是被人攛掇的。那些人不敢來和鍾離沫當麵對峙,卻對這樣看人笑話的事極為熱衷,因此都躲在暗處。
卻沒想到,笑話的確是看到了,卻也讓她們更為嫉恨起鍾離沫來。
此間事了,過了兩日,樓承允突然傳了後宮眾人和皇室子弟一同用膳。
大家歡歡喜喜到了大殿,卻聽樓承允說是為了鍾離沫慶功,一時間百媚千嬌的人都臉色不好看起來。
宴會至半,一直未曾說話的蘭貴人突然起身,說是準備了有些時日的琴曲,要獻給皇上。
話說的情真意切,又是這樣的家宴上,樓承允自然不能拒絕,微微頷首,便有人將琴搬了上來。
一曲終,樓承允已經率先拍了拍手,麵上有著笑意,語氣卻沒有太大的起伏:“甚好,蘭貴人用心了。”
蘭貴人歡喜的一福身,卻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對著鍾離沫開口:
“聽聞沫妃娘娘聰慧無雙,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不知,今日皇上與嬪妾這眾姐妹,有沒有這樣的福氣一飽眼福呢?”
她話語柔媚,臉上的笑容也絲毫不像做戲,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她們姐妹情深呢。
樓承允已經沉下臉色來,鍾離沫卻沒有什麽反應,她就說嘛,這蘭貴人本就和文嬪交好,這是闔宮皆知的事情。
今天蘭貴人突然做這些把戲,如果不是為了針對她,她都有些擔心,眼前的蘭貴人是內裏換了人呢。
這麽想著,鍾離沫轉頭,安撫地對上樓承允的眸子,下一瞬,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樓承允看她眼中仿佛古井無波,一時間也冷靜下來,靜默不語,隻是看向蘭貴人的眼神已經是十足冰冷了。
變故發生。
鍾離沫才有動作,她周身突然散發出一圈淡淡的光暈,離得最近的純妃忍不住驚呼出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時間已經不晚,殿內雖然燃著燭火,到底不能與白天的光景相提並論,故而鍾離沫身上的光暈便格外引人注目。
那光並不可怕,反倒是給鍾離沫本就出色的儀容平添一份旁人沒有的脫俗和雍容。
她今日 本就穿了一身月色衣裙,配著這仿佛緩緩流動的光暈,竟像是九天玄女一樣的高不可攀。
鍾離沫轉頭看向蘭貴人,聽到她無意識地抽了一口氣,突然笑了笑,看向樓承允。
“皇上,臣妾有些乏了,皇上陪臣妾回去吧。”
這樣的話鍾離沫從未說過,隻是眾人震驚於眼前的異常,而樓承允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自然立刻答應了。
兩人攜手而出,鍾離沫周身還流淌過月華般的光影,遠遠看去,真是好一對璧人。
兩人回了宮,鍾離沫便自行進了內殿,其實她也詫異於這樣的情況,隻她向來能忍,倒是不曾露怯。
才想著,突然聽到一旁傳來人聲。鍾離沫警覺地看去,竟是一條滑魚!
她原本以為這是不久前在月國的那條,卻突然聽得它的聲音有些不同。
“你別擔心,你認識的那條不在這,我和它是朋友,聽說你無故被罵,就來幫幫你。”
它說的隱蔽,鍾離沫卻是瞬間就明白了,知道了它的來曆,也放鬆了不少。
朝著那條滑魚點了點頭,鍾離沫又想起樓承允正獨自在外等候,便將他帶了進來。
才一進門,樓承允就看到屋中的滑魚,也是一驚,鍾離沫與他解釋了一番,樓承允才放心下來。
兩人進來時已經遣退了宮人,鍾離沫也不想麻煩,就自己出去泡茶。
她周身的光暈還未完全消退,在不甚明了的夜色中若隱若現,沒來由的讓樓承允心中一悸。
看著鍾離沫遠去的背影,樓承允突然閃身過去,將門悄無聲息地扣上,然後才轉頭看向那條滑魚。
“你實話告訴朕,鍾離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