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章
每一次,她乾乾地站在走廊里苦等的時候,感受到路過的病人,或者醫生護士,沖著她投去詫異,抑或是探究、同情的目光,她心裡很難受。
病房外的走廊,沒有長椅,所以……每次她都只能站著,連續站幾個小時,她經常站得雙腿又酸又麻,離開時,她走路都走不穩。
連續一個禮拜都吃閉門羹,蘇靜雅雖然失落,卻不沮喪。她仍然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只要她再堅持一下,皇甫御遲早一天消氣,總會讓她進去的。
既然,進不去,那麼……只能等他出來。
住院的第八天,她無意聽奧爾說,皇甫御應該下樓,或者去健身房,做一些負荷很小的輕微運動。
具體時間不知道,所以蘇靜雅那天起很早很早,跑去廚房精心幫他熬了雞湯。
最近幾天,韓亦幫他準備了很豐盛很營養的餐點,但是每次他用餐之後,護士把餐點退出來時,食物幾乎沒動過。
外加,他頭部受傷,她在門外,經常聽見他的嘔吐聲從裡面傳出來。
每次聽見他嘔吐,蘇靜雅心裡簡直難受得要死。
是她,一次又一次害他受傷,害得他那般狼狽,好幾次差點都沒命了。
除了留在他的身邊,好好照顧他之外,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任何彌補他的辦法。
再加上,這一輩子……她真的離不開他,一秒鐘都離不開。
雞湯里,加了一些中藥材,能止痛和補腦,她嘗過,很清淡,喝一些,應該不會太難受。
從早晨八點鐘開始,蘇靜雅便在門口一直等著。
有了前面幾天的經驗,她聰明的買了一張釣魚時用的那種能收縮的小凳子,提到病房門前,然後抱著保溫桶,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眼睛都不眨地望著病房門。
上午十點,皇甫御終於在保鏢的攙扶下,出來了。
看見他的瞬間,蘇靜雅原本黯然灰白的眼眸,頓時便得雪亮,這是一個禮拜來,她第一次見到他。
「歡歡……」蘇靜雅驚慌的從小椅子上站起身,「你出來了?!我幫你燉了清淡的補品,你吃點。」
蘇靜雅很激動,動作迅速擰開,一直緊緊抱在懷裡暖著的保溫桶,然後用保溫桶里的小勺子,盛了一些在保溫桶自帶的小飯盒裡,小心翼翼端著,朝他走去。
而皇甫御,卻是面無表情,冷冷瞥了她一眼,沒有停留,繞過她準備往健身房走。
蘇靜雅見了,立即追上前,頓時驚慌地喊道:「歡歡,你別走,先喝點雞湯好不好?!我熬了三個小時才熬好的,就算你生我氣,也不能拿自己的*開玩笑啊。我看你每一頓都沒怎麼……」
啪
皇甫御長臂一揮,蘇靜雅手裡的小飯盒,頓時飛走,重重摔在走廊的牆壁上,然後掉在地上。
那一瞬,蘇靜雅幾乎傻眼了,一動不動地看著掀翻在地板上的飯盒,以及……徐徐流動的雞湯。
鼻尖,很酸,很澀,很刺痛,難受得她眼淚都快冒出來。
不過,她卻咬了咬嘴唇,努力揚起一抹甜美的微笑,毫不在意的樣子,轉身跑回去抱起放在椅子上的保溫桶,再次追上前。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不管怎樣,你收下雞湯,餓的時候,讓護士舀給你喝。只要你收下,我今天就不來煩你了,好不……」好。
然,不容她把話講完,皇甫御的胳臂,再次一揚
這一次,保溫桶,蘇靜雅抱得很緊,被皇甫御一揮的後果是:保溫桶一翻,滾燙的雞湯,全數澆灌在她的雙手和雙腳上。
剎那間,白嫩的手背和腳背,被燙得通紅,晶瑩剔透的水泡,一下就冒了起來。
「啊~」蘇靜雅疼得慘叫起來,極度垂眸,看著自己痛得鑽心的手背與腳背,眼淚,委屈得一下就滾落出來。
她死死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抬頭看向仍然一臉冷酷的男人,她喑啞著嗓音,低聲問道:「為什麼你不肯見我?!為什麼你突然變得這麼討厭我?!僅僅只是因為我讓你去逛商場,卻在回來的路上你受傷了嗎?!」
「你受傷,我也很難受,我也很痛苦,我知道我錯了,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
皇甫御冷眼看著她痛哭流涕的樣子,完美的薄唇,輕輕一扯,漾出一抹譏諷的弧度:「這樣就受不了了?!不過是冷落你,用得著委屈成這樣嗎?!蘇靜雅,當初你口口聲聲說,再也和我沒有任何瓜葛,一輩子都不想在看見我,我不是正在幫你完成心愿嗎?!你不感激我,卻跑來我面前哭哭啼啼,是做什麼?!」
聽了這番言辭,蘇靜雅大腦有些轉動不過來。不明白,他為何要講這番話,更不明白他講這番話的目的。
她木訥片刻,然後瘋狂搖頭:「我沒有說過啊。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想再看見你,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了?!歡歡……」
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卻被他無情的甩開。
皇甫御微微回過身,居高臨下俯瞰著滿臉是淚的她,抬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然後,一字一句地說:「蘇靜雅,不是不承認,或者否定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或者曾經經歷的傷害,就不存在。你忘記了?!我當初是怎樣卑微的把自尊踩在腳底,求你給我時間,讓我把一切搞清楚,我只是讓你給我一點點時間,只是讓你相信我而已,而你呢?!口口聲聲讓我相信你,你又何曾給過我機會,讓你相信我?!因為你的無知,因為你的愚蠢,把我苦心經營的一切,全部毀了,懂嗎?!」
「毀掉我的一切,然後又想回到我的身邊?!蘇靜雅,你到底把我皇甫御當成什麼?!你以為你想走就走,想回來就能回來嗎?!在我的世界,走來走去的感覺,爽嗎?!」
皇甫御冷冷一笑,掐著她下巴的手指,愈發地用力:「你覺得……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的皇甫御,還能跟你在一起么?!我們之間,還……走得下去么?!」
……
蘇靜雅覺得耳畔有凌亂的雜聲,嗡嗡作響,她渾然不知皇甫御後來還說了些什麼,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然後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走廊上,望著皇甫御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不知夠了多久,她突突的笑起來,然後又嗚嗚的哭出聲。
笑是因為開心,他終於恢復記憶了,終於什麼都想起來了。
可是,想起一切的他,不是應該覺得,更要和她在一起嗎?!怎麼反而不要她呢?!
她是樂樂啊。
怎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