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他更覺得,*里好不容易才緩緩流淌的血液,又一點點凝結,呼吸困難,那種絕望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


  褲子里,東方炎的手機也在不安分急躁的震動,皇甫御久久緩不過神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拿出東方炎的手機,翻出簡訊箱。


  裡面儲存了足足有一千五百條簡訊,每一條簡訊,全部是蘇靜雅發送給東方炎的,卻每一條裡面都提到了他。


  她說:炎,怎麼辦,他在醫院裡,我聽公司的同事說他又嚴重了,我好像去看他。


  她說:炎,你說聖誕節真的有聖誕老人嗎?!他會變魔法嗎?!如果可以,我好想今年的聖誕節把我變成他身上的一顆紐扣,一條領帶,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就算是粘在他皮鞋上的灰塵,我也開心幸福。我在想,他今年的聖誕節,是不是又陪晴空去歐洲玩……


  她說:炎,我半夜又夢到他了,我哭著醒過來,想要去旁邊抱他,卻怎麼也摟不到他……


  她說:炎,今天路過德豐路時,我發現那家婚紗店要拆了,好可惜,我當年回國一眼就看中的婚紗被其他顧客買下了,以後和御結婚,我就穿不了了……


  她說:炎,今天終於和御結婚了……


  她說:炎,我現在英國,英國好大,下班時跟國內一樣的人潮擁擠,我不僅沒找到他,我還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酒店,我是不是很笨呀?連一條路都記不住,怪不得我三年都找不到他……


  她說:炎,我又做噩夢了,我夢到御渾身是血,他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麼會沒有一點消息呢……


  她說:炎……


  她說:炎……


  ……


  她說:炎,其實我還是很開心和高興的,他回來了,以後億念就有爹地保護了,哪怕他只要億念,這就足夠了……


  一千多條簡訊,皇甫御一條一條的看,看完最後一條,他耳畔嗡嗡地響,呆坐在那裡,腦子一片空白。


  雨霧飄滿了整個手機屏幕,漸漸地模糊了簡訊上的字跡。皇甫御*口劇烈起伏著,一時之間,他驚惶到手足無措。


  擱放在床沿上的白色襯衣,滑落在地上,聲音很細微,皇甫御胡亂伸手去撈,卻又看見從口袋裡掉出來的信箋。


  撿起來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我愛你」,字跡很端正,每一筆都寫得很重很用力,皇甫御在看見這些字跡時,緊繃的神經一麻,尤其是瞧見被淚水暈染開,變得十分模糊的字,他覺得自己整顆心臟都被腐蝕掉,痛的他一時之間連話都說不出來……


  轟


  點著昏暗壁燈的房間,陡然被一道閃電划亮,瞬間即逝的白色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好像失明了般,皇甫御有那麼一瞬,覺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了。


  停歇多時的暴雨,再次轟轟烈烈席捲而來,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狂妄姿態,雨點凌亂又急切。


  不用看便知曉外面是怎樣的一片狼藉。


  與屋外的聒噪相比,房間里卻是空蕩蕩的,那樣的安靜,是懾人的、可怖的。皇甫御坐在床邊上,*已經徹徹底底僵硬了,麻木了,不能動彈了。


  記憶的大閘門,被雷雨劈開一道縫,越裂越大,過往好像決堤的洪水,那麼兇猛的朝他撲來……


  「歡歡,樂樂可以不哭了,但是你要答應樂樂,以後……不可以不要我!!」


  「歡歡,以後長大了,你會不會覺得樂樂討厭呀?!會不會厭煩樂樂,然後趕樂樂走?!樂樂可以乖乖聽話……,樂樂再長大一點,就可以給你煮飯、洗衣,現在就可以給你捶背,還能給你暖床呢!」


  「歡歡,我們打鉤鉤好不好……,只要樂樂不離開歡歡,歡歡也不可以離開樂樂!」


  「歡歡……」


  「歡歡……」


  「歡歡……」


  皇甫御倒在寬大的床上,眼睛都不眨的盯著天花板,手指來來回回摩擦著掌心的那枚戒指。心口的劇痛,痙.攣抽搐著無法停息。


  忽而想起早晨,她在餐廳里擺弄早晨的情景,想起她替他切三明治,想起他把她的三明治揮在地上那一瞬她眼底閃過的濃濃悲傷,想起她追出來替他系領帶的謹慎模樣,想起……她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了……


  最後一次……


  不知是外面吹風,沒有關窗戶,還是空調開得太低,皇甫御開始顫抖,整個*都劇烈的哆嗦個不停,連嘴角都在抖。那一雙總是高傲、不遜、深邃,透著不可一世的眼睛,在那一瞬,有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


  盯著天花板看了半天,皇甫御最終緩緩閉上眼睛。


  心頭早已亂麻一片。


  他忽而覺得,現實遠遠比想象複雜和殘忍。


  他和她,不過是想要靠近,不過是想要在冰冷的夜,用彼此的體溫相互慰藉而已,可是……為什麼總是這麼難?!


  他分不清,究竟是什麼因素,把曾經靠得那麼緊密的兩人,越推越遠。是他,是她,還是那些所謂的宿命?!

  房間的空氣中,還瀰漫著她身上十分淡薄的幽香,皇甫御躺在床上,縮了縮*,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恍惚之中,突然耳畔劃過一次尖銳的吶喊

  「歡歡」


  他猛然睜開眼睛,夾雜著惶恐和痛楚的深邃黑眸,快速在房間里尋找一圈,卻沒有看見蘇靜雅的身影。


  在明白自己又產生幻覺了,皇甫御才重新閉上眼睛,而他的*口,已經劇烈起伏著。


  他真的憎惡死了這種感覺,甚至有些驚惶和畏懼。


  剛去歐洲那會兒,他每天躺下,不知是喝了酒,產生了幻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總是會無端聽到蘇靜雅在他耳畔叫他名字。


  時常睡到半夜,他會猛然驚醒,然後就像得了焦慮症一樣,來來回回把屋子裡裡外外尋找好幾遍……


  他總覺得,或許是夜晚,太黑,太暗,太冷,他兜兜轉轉地尋找,卻什麼都找不到,可笑的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焦躁的找尋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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