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栗姬
飛來峰修葺有一條繞峰而上的石階，不過在峰頂往下有一段距離卻是直上直下的。
楊石順著長長石階來到峰頂下麵一層。
這一層除了幾間寬大石室，在石階外側卻是多了一處懸空的小型廣場。
廣場上包括雜役弟子在內，約有五十多個新老弟子。
這些弟子此刻都正襟危坐，聽新來的講師栗姬講解修行功法。
栗姬正講到術法釋放過程。
下麵葉雷舉手問道：“栗師姐，為什麽施展法術或者釋放符籙時前搖要這麽久，這不是給對手可乘之機嗎？”
“前搖？那是什麽？”
栗姬卻理解不了這葉雷言語。
“前搖就是準備時間啊。”
“這個卻沒辦法避免。”
這栗姬看起來隻有十五六年紀。
她五官有如刀刻一般頗為立體，看起來層次分明。
雖然她表情嚴肅好像冰美人一樣，看起來卻又給人一種英姿勃發的感覺。
“練氣修士需要口誦咒語來配合行功路線。”
“咒語不同，行功路線也不相同，再加上自身法力運轉緩慢，所以你說得前搖實在是在所難免。”
“不過，煉氣士尤其是練氣前期修士，除了同門之間相互切磋一般都不會與人鬥法。”
“隻有到了練氣後期，體內蘊藏法力多了，施法之時準備的時間自然就短了。”
“等到了築基以後，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築基修士往往都是瞬發。”
這時，又有一個新進外門弟子問道：“已經開始修行了，為什麽還要用符籙呢？剛才那個張執事就是在準備使用符籙時，被楊大哥一拳打飛出去了。”
“很好，這個問題很有代表性。”
栗姬不慌不忙侃侃而談。
“修行之時需要借助一些外物，這些外物概括起來無非是丹、陣、器、符四樣。”
“丹是丹藥、陣是陣法，器乃各種器械，符自然就是符籙了。”
“雖然你們已經開始修行了。不過，由於靈根關係，一般人往往隻能修習一種或兩種功法。”
“如果你是水靈根，想要施展火係功法，就隻能通過符籙來施展了。”
“好在施展符籙不需要消耗自身法力，所以在與人對戰時使用符籙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尤其對於練氣前中期的修士來說，體內儲存法力極少，使用符籙可以節省自身法力。”
“不過有一點，符籙往往需要花費靈石購買，所以喜歡大量使用符籙的人，先不說他修行如何，最基本一點就是他不缺靈石。”
不同於餘世安的誇誇其談，栗姬講解得很是詳盡。
她又從如何感受自身靈根位置說起，又具體到如何引導靈根坐宮。
包括如何感觸天地間的靈氣，以及運行功法時的一些禁忌和竅門都解說的非常詳細。
楊石在一旁聽了許久，不由大感訝異。
這栗姬一口氣講了一個多時辰，麵上也未露出疲倦神色。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盤坐了這麽久，身體卻不搖不晃穩如山嶽。
這是一個有大毅力之人。
這時，又有一個外門弟子舉手。
“栗師姐，我試了很久，為什麽總是感悟不到自己的靈根位置？”
“靈根強大自然容易被感受到，你們靈根都在六寸左右，感應不到也屬正常。”
“第一步引靈，靈根九寸的一般半個時辰就可以找到靈根。”
“靈根八寸，一般要用十二個時辰或者更久一些。”
“若是靈根七寸，要想找到靈根需要五到七日時間。”
“至於靈根六寸，一般都要十五日左右才能找到靈根。”
原來靈根之間差異竟然如此之大。
場內那些新進弟子聽了，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有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栗姬麵無表情身姿不動如山。
“什麽是修行？”
下方葉雷聽到急忙舉手。
“我知道！”
“說來看看。”
“修行就是與天鬥與地鬥，要逆天而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輩當逆天改命求一線生機！”
場內一眾弟子聽了，發出哄堂大笑。
栗姬卻沒有嘲笑葉雷這雷人話語，她臉色一如既往地嚴肅。
“對也不對。”
“天地乃萬物之母，若天地不在，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修行，要順應天意，修行，首先要修心。”
“一顆向道之心，雖千難萬險而不改初心。”
“修行雖然主要修得是靈根，但修心最重，若沒有一顆堅定的心，豈不聞行百裏者半於九十？”
“靈根再好，外物再多，若沒有一顆堅持的心，一切都是空談。”
楊石聽到這裏，越發對這栗姬刮目相看起來。
這個女人不簡單。
雖然她看起來年紀不大，但心性堅韌處事沉穩有度，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師。
楊石從階梯轉彎處現出身形，走到栗姬身前躬身一禮。
“栗姬姑娘話語振聾發聵，楊石受益良多，姑娘當受此一禮。”
“不過老生常談，栗姬愧不敢當。”
栗姬看著楊石淡淡回道。
下方葉雷看見，不由撇了撇嘴。
這老楊，就像一根攪屎棍，到哪裏都想摻和摻和。
剛勾搭了婉兒姐姐，竟然又來泡栗姬師姐。
平時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泡妞達人。
唉，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栗姬抬頭看了看天色緩緩站起身來。
“好了，這次早課就到這裏，下午未時還在此地集合。”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葉雷這六個雜役弟子。
“到時藏雪峰也會派出傳功長老，來為你們六人開靈灌頂，你們莫要錯過了。”
下麵弟子聽了，對栗姬一起施禮告退。
“你隨我來。”
楊石正要離開時，卻聽到栗姬話語。
心中奇怪，楊石跟著栗姬來到了石室之內。
葉雷正等著楊石，準備和他發發牢騷。
沒曾想卻看到楊石跟著栗姬走進了栗姬休息的石室之中。
這？這什麽情況？
這老楊還真有一手啊。
葉雷暗自吐槽，真是我輩楷模，自己實在是自愧不如啊。
石室內，楊石雙手一揖，打量起室內情景。
“不知找楊某有何吩咐？”
這石室頗為寬大，而且裝飾得很是簡潔。
石室牆壁和地上都刻有陣法，能看到有絲絲光線沿著陣紋在緩緩流淌。
石室分作三間，裏麵一間想來是休息之所。
靠近峰頂內側那間，想來就是餘世安所說的用來修煉的場所。
中間這間看來是客廳。
隻是甚是簡陋，除了幾個蒲團別無他物。
“我想你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處境。”
栗姬在蒲團上坐好，身姿板正儀態莊嚴，看起來一絲不苟無可挑剔。
“略有所知，但未能明了。”
楊石身材高大，他高大身體遮住了外麵光線。
以至於栗姬整個人被籠罩在陰影之中。
“真相如何也許很重要，也許不重要，但這都不能成為你自暴自棄的理由。”
“楊石明白，不過，設若是你處於我的境地，不知你又會如何？”
“栗姬一心向道，從未想過意外之事。”
“若栗姬處於你現在境地，亦不會改變向道之心。”
“豈不聞朝聞道夕死可矣？”
這是一個修行修得有些鑽牛角尖的女人。
楊石揉了揉眉心。
“既然注定會死，修行還有什麽意義？”
“無它，就看你覺得活著有無意義。”
陰影下栗姬臉色異常平靜。
“生死不過瞬間，唯有心有信仰，不虛度光陰，自然無畏生死不懼是非。”
“受教了。”
楊石深深一揖，轉身離開了石室。
外麵秋高氣爽景色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