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戰事開端
一見蘇方出來，蕭月忙迎上去，急切的問道：“他怎樣了？”
“已經無礙了。”蘇方接過丫環送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都是皮肉之傷，看起來嚴重，沒什麽大危險。”
蕭月終於放心，讓人將為趙恒準備的參湯送過來，看侍女喂他喝了下去，又傳膳上來和蘇方一起用了午膳。
安排了兩個妥帖的侍女照顧趙恒，蕭月下午的時候將蘇方送到傷兵營裏，自己去了城門處。
彼時城裏因為趙國的來攻一派火熱的景象，士兵還有城裏的壯力，都在忙著做守城的準備。
蕭月一來到城門處便發現那裏一派亂糟糟的景象，幾個人圍在中間不知在幹什麽，一些士兵站在外圍，一臉的為難之色。
走近了還能聽到一個男子叫囂的聲音：“……你們這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看看你們一個個膽小如鼠的樣子，我大齊就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才會至今沒有一統三國！你們這次最好按我說的做，否則……”
“怎麽按你說的做啊，二皇兄？”蕭月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男子的話。
“公主。”眾人紛紛行禮，讓開路現出站在中間的男子，一身紫色的冠冕錦服，腰間玉帶閃閃發亮，神情倨傲的對著周圍的幾人指指點點。
蕭月認出站在這裏的幾人都是蕭措帳下的幾位低等的軍官，而站在中間的男子正是齊國的二皇子——蕭繹。
蕭繹見到蕭月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他勉強扯動嘴角笑笑：“妹妹怎麽過來了？外麵太危險了，不適合你這樣的弱女子，還是快回去吧。”
蕭月似笑非笑，這話聽起來是關心她，實際卻是說她一個女子幹涉男子的事情。
“二皇兄怎麽來了這邊城？”蕭月走過去，隨意的笑問道。她對這位哥哥向來不太喜歡，沒什麽大能力，卻總是自以為是，好高騖遠，心性浮誇，而且他一向喜歡待在京城享受他的尊貴皇子生活，怎麽這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願意到這邊城之地受苦？
“哦，父皇命我來的，”蕭繹臉上恢複了正常的表情，心裏卻暗恨，這個妹妹從小受盡所有人的寵愛，倒是比他這個皇子還尊貴，此時又一副主人的姿態對他指摘，仗的什麽？不就仗著她母親是皇後，還有個太子哥哥麽。他在心裏冷哼。
蕭月隨意的點點頭，一邊向城頭上走去一邊問道：“剛才二皇兄和他們在說什麽？對了，太子和蕭將軍呢？”她轉頭問跟在身邊的一名軍官。
那軍官答道：“太子殿下和蕭將軍還在營中議事。”
蕭月順著台階向上走去，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南城門，正對著趙國的方向，出城十幾裏便是一條大河，乃是黃河的支流，名斷河。再向南幾十裏便是趙國的國土，有城名孟建。
一走上城頭，風的氣勢大增，瞬時刮亂了蕭月前額的頭發，她將頭發向耳後攏去，待看清麵前的景象時，不禁倒吸了口冷氣。
隻見新城正南方七八裏開外的樣子，密密麻麻的全是趙國的士兵，戰旗迎風招展，黑色的盔甲透出股冰冷血腥的味道。
說起新城的地理位置，雖算得上是軍事重鎮，但是因為地形的限製，城池並不大，因此據蕭月所知，這邊雖是派了精兵把守，人數上卻並不會太多。
而趙國此時列在外麵的士兵，粗粗看去起碼也得有七八萬。
“趙國此次出兵多少？”蕭月向一邊的軍官低聲詢問。
“據細作來報，少說也有十萬。”
“那我們的人呢？”
“隻有五萬。”
“什麽？”蕭月不敢相信，隻有對方一半的兵力？
看來趙國此次真的是勢在必得。
一旁的蕭繹看到趙國如此的陣勢似乎也有些怔愣，可是他很快便回過神來，嗤笑道：“趙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此次定能打的他落花流水，教他有來無回！”
蕭月暗中翻了個白眼，放狠話誰不會，拜托看清現實好不好……
“二皇兄，你來見過太子殿下了嗎？”蕭月在外人麵前，從來稱呼蕭離為太子。
“呃，還沒有。”蕭繹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他也是剛到新城，誰知這麽倒黴一來就遇到趙國攻城，早知道在路上拖延幾天了……
蕭月一看蕭繹微帶懊惱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她眼珠一轉笑道：“雖然敵人兵力倍於我方，但有太子殿下和蕭將軍在，定能取勝。”她掃了眼一邊的幾位軍官，臉上露出篤定自信的笑容，教人不由自主相信她的話，“對不對，二皇兄？”
“對，對。”蕭繹輕撇嘴角。
“嗬嗬，”蕭月淡淡一笑，對蕭繹道：“二皇兄來的可真是時候呢，此時雖大敵當前，可也是立功的好機會啊。”
蕭繹眼神一亮，又連忙掩飾一笑，他放眼望向遠處，心裏卻在暗想這臭丫頭總算說了一回中聽的話，不禁盤算著若是他在此戰中立下功勞，看父皇還能說他不成器？想起母妃在皇後麵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他心底突地冒起一股邪火，又想到父皇麵對他時失望的神色，心底更是堅定了一定要立下大功的念頭，好教曾經看不起他的人都瞧瞧，他蕭繹也是有本事的，隻是一直被蕭離壓著，沒有機會表現出來而已。
這次，可不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隻是……蕭離此時也在城中，若是他不給他立功的機會，暗中阻撓他的話，他豈不是白來了這一趟？畢竟這裏大多數人都是以蕭離馬首是瞻的。
不，絕不可以，這麽好的機會，他絕不容許蕭離破壞掉。
蕭繹心裏的算盤開始飛速旋轉。
蕭月此時不知，她簡單的一句戲謔的話，竟是埋下了禍事的種子……隻能說，她對她這位哥哥的性情還是了解的不深。
“太子殿下，蕭將軍。”兩人在這裏正心思各異，忽然聽到眾人行禮的聲音，轉身便看到蕭離和蕭措正走上城牆，向他們這邊走過來。
“圓圓，你怎麽來了？”看到蕭月在這裏蕭離眉梢微蹙，蕭措則是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我也是心裏擔心。”蕭月看向他們。
“這裏太危險，圓圓你先回去。”蕭離按了按眉心，向來從容自如溫煦平和的麵龐竟隱含了一絲憂急。
“我沒事的，哥哥別把我當成弱不禁風隻能躲在別人保護下的小女孩。”蕭月淺淺一笑，走過去握住蕭離的手，用力的握住，語氣雖輕卻充滿堅定：“哥哥不要憂心，事情還不到最糟糕的那步。”
蕭離搖搖頭，站在城牆上向遠方看去。趙國已經嚴陣以待，然而他們這裏竟然出了不可原諒的差錯。
蕭月敏銳的察覺到出了事情，否則蕭離不至於將焦躁的情緒表現出來。他向來心性堅韌深晦，極少在別人麵前透出一絲情緒，這雖說跟性格有一定的關係，大部分原因卻是他從小受到的儲君式培養，能夠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也是要求之一。
蕭月悄悄拉著蕭措走到一邊，低聲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蕭措聞言向蕭離那邊看了一眼，又對上蕭月直視的眼神，他在她麵前向來說不了假話，隻好如實道：“城裏出了奸細，已經派人搜查了。”
蕭月點點頭，隻是出了奸細的原因？不，這不該是蕭離焦躁的原因，她盯向蕭措：“還有什麽？”
蕭措抿抿唇，臉色低沉，道：“奸細們在戰馬的草料中動了手腳，現在所有的戰馬……都上不了戰場了……”
蕭月臉色微變，所有的戰馬上不了戰場……這意味著什麽？
前麵說過，新城乃是軍事重鎮，雖安排把守的軍隊人數不多，卻個個是精銳，最主要的是軍中的騎兵營，雖隻有五千人，卻戰鬥力極強，在從前的戰役中幾乎可以說是橫掃戰場。此時大敵當前，戰馬卻全部出了問題，無異於這五千精兵的騎兵營……廢了……
本來便半數於敵軍，此時最厲害的精銳又被廢掉……蕭月臉色凝重，難道說，新城這次會守不住嗎？
她猛的向蕭離看去，低喃道：“不行，哥哥不能留在這裏，太危險了……”便要去拉蕭離。
蕭措連忙拽住她，將她拉到離蕭離更遠的地方，“你幹什麽？”
蕭月心底著急，道：“我得讓哥哥先離開這裏！這裏太危險，萬一城破了……”
“你覺得可能嗎？”蕭措冷靜的注視著蕭月，眼眸深深，“他身為太子，在這個時候棄城而逃，你確定你能夠說服他？他不會同意的。”
“可是……”蕭月垂下肩膀，是啊，蕭離是什麽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這個時候讓他逃走，無疑是對他的侮辱。
她咬緊下唇，無論如何，她不能讓他出事，從現在開始，她就要無時不刻的守在他身邊，怎麽說，她也是隱山門主的嫡傳弟子呢。
蕭離身形如鬆站在那裏，一手搭在城牆上，背影依然溫雅高貴，他簡練迅速的將任務吩咐下去，看著緊急行動起來的大小官員和士兵，蕭月忽然眼眶發熱。
蕭繹站在蕭離不遠處，看著眾人對他的命令無不服從，心裏升起深深的嫉妒與憤懣……
都是皇子，可是從小這位皇兄就受到不同的待遇、不同的教育，就好像從出生起他們的身份地位便已經決定好了，他是未來的皇帝，而他……什麽都不是……
他暗自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對蕭離行了禮，詢問道：“太子，臣弟可有什麽能做的？”
蕭離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另一邊的蕭月，對他們道：“這裏沒什麽是你們能做的，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你們兩個即刻出城，先回京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