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夜半來人
不管怎樣總是要去確認一下才能放心。蕭月壯著膽子走到正屋門前，輕輕敲了敲，裏麵沒有聲音，正猶豫著是要繼續敲還是直接進去看看的時候，門突然悄無聲息的開了。
蕭月嚇得心一哆嗦，這門完全是無聲自開啊……霎時晚上這事兒在她心裏從懸疑類上升到驚悚類……
“你這個時候過來有事？”忽然門後傳來趙陌的聲音，聽在蕭月耳裏格外親切，她抬眼望去，隻見趙陌站在門後的陰影裏，而她因為太緊張所以開始沒看見他。
蕭月鬆一口氣，不用上演驚悚劇情讓她覺得輕鬆很多，她看看趙陌，試探著開口：“世子……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麽事？”趙陌掃她一眼，轉身走進去：“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覺，跑過來吵醒我就為了問我有沒有事？別是睡暈了吧你？”
“哦，沒事就好，”蕭月行了禮：“那奴婢告退，不打擾世子爺歇息了。”
“等等，”趙陌喊住蕭月，將燭光撥亮，看著她：“到底什麽事兒？”
“……”
“無緣無故的跑過來，要什麽事都沒有的話，你說我也得信。”
“嗯……”蕭月無奈：“大概是我眼花了……”
趙陌盯著她，皺眉。
“好吧……”蕭月隻能招出來：“我之前出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一個黑影進了這邊屋子……不放心就過來看看，看到世子爺您好好的，應該是我沒睡醒，看錯了吧……”
趙陌探究的看著她。
兩人一個門裏，一個門外，燭火在趙陌身邊跳躍，將他照的半個身子清晰，半個身子模糊，蕭月迎上他的目光，隻覺得他一隻眼睛裏有燭火在跳動，另一隻眼睛卻隱藏在陰影裏，看不清神采。
“你擔心我？”趙陌驀地開口。
“啊？？”蕭月有些口齒不清：“什、什麽？！”
趙陌輕輕一笑，低沉悅耳的聲音仿佛繞上蕭月的心髒，讓她霎時有些心慌意亂，結結巴巴的道：“世、世子，奴婢還沒睡醒……先回去睡了……”
說完轉身腳步不穩的跑進了院子。
趙陌又是一笑，神情愉悅的看著她逃離的背影，仿佛很是高興。
“怎麽，對這丫頭有意思？”屋子裏響起另一個聲音。
趙陌將門關緊，轉過身去：“四哥不覺得她很特別嗎？”
從另一邊的屋裏走出一個人，赫然是四皇子趙昊，他輕笑著點頭：“確實很特別——膽子特別大。”
“嗬，”趙陌搖頭：“她膽子才不大呢，當初見著我罰了兩個丫頭，就嚇得每次見了我就恨不得離得我越遠越好。”
“哦？”趙昊在陰影處的椅子上坐下來，這樣燭火便不會在窗子上投下他的身影，他慢慢的說：“說起來第一次到你莊子裏找你的時候就遇到這丫頭，”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臉上帶出一抹笑：“見我拿匕首指著她，明明害怕的要命的樣子卻還敢給我指了一條錯路，倉皇失措的跑去給你報信，倒也是個忠心的丫頭。”
趙陌卻失笑著搖頭。
趙昊看他：“怎麽？”
“四哥真是太抬舉她了，”趙陌說，眼裏含著笑意：“不過說她特別也是特別在這裏，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個丫頭，雖然做著丫頭該做的事，卻似乎……”他想了想，打比方道：“似乎隻是將那看成一份活計，與身份無關，與她無關，好像隻是因為她吃著府裏的，喝著府裏的，而她不能白吃白喝而已……”
“而且四哥，”趙陌似乎來了興致，繼續道：“她總會給我一種特殊的感覺，即使她身處人群之中，你也會第一眼看到她，因為她似乎獨立於所有人之外……總之，她是不一樣的。”
趙昊凝目看他，眼神幽亮：“陌弟，你……”
“放心吧，四哥，”趙陌灑脫一笑：“我心裏有分寸。”
趙昊點頭：“說正事，眼下淮安那邊，我已拿到了萬民書，至於揚州府這邊，按照我們計劃好的，你兩天後再啟程。”
翌日，揚州府府衙，趙陌一身錦衣華服，帶著青硯、清平，徑直往賬房而去。
“大人，大人……”府丞魏林一邊跟著趙陌的腳步，一邊連連作揖：“大人，這賬房沒有王大人的令書，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啊……”
“哦？本官也進不得？”趙陌腳步未停。
魏林試了試額角的汗：“大人，這賬房乃是機要重地，這沒有王大人的指示，下官不敢放行，還請大人莫要難為下官啊……”
趙陌身形一頓，回頭看到魏林苦著一張老臉，唇角勾起，拍了拍他的肩：“很好，你倒是盡忠職守。”說完繼續向前。
“大人……”
“住口魏林！”突然後麵傳來一個聲音，正是王治方，趙陌轉身，看他走過來對他作揖行禮：“大人，下官來遲，還請大人莫怪，這魏林……”
“無妨，”趙陌打斷他：“王大人，本官想查一查這揚州府曆年的賬冊，你不會有什麽意見吧。”
他眼睛微眯，無形中一股威壓散發出來。
王治方詫異於他的氣勢，卻不動聲色的說：“大人，不是下官不讓您查，而是賬冊等文書曆來是各地機要文件，若非皇上聖命，無人有權隨意查看，況且，這與流民之事毫無關聯啊。”
言外之意便是趙陌雖是奉旨辦差，卻隻是查辦流民之事，查看賬冊等不在他職權範圍之內，因此無權查看。
“哼，王大人，這話說的有失偏頗吧，”趙陌負手站在那裏：“流民之亂因何而起？淮河決堤是怎麽回事？朝廷撥下的用來築堤的銀子用在了何處？流民如何會越過揚州府直接衝擊金陵城？這一條條一項項，若說與你揚州府絲毫無關，與你王大人絲毫無關，恐怕不足以令人信服吧。”
一句接一句的質問，毫不留情，王治方登時麵紅耳赤，卻猶自辯解道：“大人說的這些，下官卻是聽不懂，這不是淮安府的失職嗎？聖上令大人徹查流民之事，也是直指淮安府，大人怎麽查到我揚州府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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