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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玫瑰送歌女

  我們趕緊圍了上來,王勝道:「去去!都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那個誰,何生、趙大軍,你們兩個過來,幫我把這兩條線插上。」


  很快,我們插好了電源線和閉路線,沒想到,這麼破敗的監房居然還有閉路線的插口。打開開關,嘿!有了!


  屏幕上,香港演員汪明荃在演唱「萬水千山總是情」。


  莫說青山多障礙


  風也急風也勁

  白雲過山峰也可傳情


  莫說水中多變幻


  水也清水也靜

  柔情似水愛共永


  未怕罡風吹散了熱愛

  萬水千山總是情


  聚散也有天註定


  不怨天不怨命

  但求有山水共作證……


  我坐在小板凳上,聽著這首熟悉的老歌,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記得在仙霞路的那個酒吧,叫做「時光倒流」的酒吧,那時候跟二哥還有當時我的一個情兒叫薛寶寶的,二哥的一個相好的叫唐娟的,我們四個人經常在夜晚來臨的時候去那個酒吧閑坐。


  酒吧里有個憂鬱的女歌手,那時候一直在唱潘美辰的老歌,「我想有個家」、「我曾用心地愛著你」、「我不在乎」還有「誰讓我流淚」等等,都是那時候經常聽她吟唱的。


  有天我突然很想聽汪明荃的「萬水千山總是情」,就叫來服務生,我對他說:「你好,能不能請那位歌手唱下萬水千山總是情?」


  那服務生低頭小聲說道:「先生,只要是老歌都可以的,您可以填個點歌單。」說著遞給我一張點歌單和一枝筆,我在上面填上了歌名,旁邊的一攔裡面,有個「送花」的項目。我問服務生:「這個花怎麼送?」


  「您可以選擇,一到九支玫瑰,您可以在後面挑勾,當然,您也可以不選,呵呵,歌手同樣會為您獻歌的。」


  我看了下後面的價碼,一支玫瑰十元,兩支二十元,三支四十元,四支八十元,五支一百六十元,六支三百二十元,七隻六百四十元,八支一千兩百八十元,九支就已經是兩千五百六十元!


  我在一支的後面挑了個勾,便把點歌單遞給了服務生,服務生點頭致謝,送到小舞台上去了。一旁偎在我懷裡的薛寶寶抬頭看了我一眼道:「大軍,」那時候我叫李軍,「大軍,你好摳門啊!」


  我笑了道:「有美人在懷,我不敢造次!」


  「切!你這幾天看那個女歌手的眼神都不對了,她把你迷住了吧?嗯?」說著,她的手在下面隔著褲子握住了我的分身,我疼得差點叫了出來。


  這時,小舞台上一片寂靜,那個女歌手再次上來,手持麥克風對向我們這邊悠悠地說道:「非常感謝那邊十七號台的先生送我一支玫瑰紅,接下來,這首萬水千山總是情,送給十七號台的先生和女士,願你們在時光倒流感受到萬水千山的真情……」


  音樂已經響起,一曲萬水千山總是情在時光倒流里緩緩流淌。不知道為什麼,這首歌總是聽不夠,也許,這首歌能激蕩起遠離家鄉闖蕩江湖的遊子的心底共鳴吧,每次聽著這熟悉的旋律,心底都會湧出些許的酸楚。


  突然間,歌聲嘎然而止!屏幕上跳出一排黑體大字:洗心革面,重做新人!下面一排小字:上海市監獄局嶺湖監獄電視台。


  我們在一個星期後接到了包裹,那天早上,我們出工,迎面開進來一輛三輪車,綠色的,郵局的車,後來知道,這三輪車每個月上來兩趟,專門上來送書包雜誌和信、郵包的,再取走我們寄出去的家信。


  老犯人們就都很興奮,這一天的勞役會提早完成,大家都急著要知道,這一次,究竟會不會有自己的郵包?

  各個中隊的郵包都由中隊的內務大組長和小勞動先領回去,放到隊部裡面,等到晚上收工吃完晚飯以後,由值班隊長當面檢查后發放給罪犯本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勝問張斌:「大組長!俺們組新兵有郵包嗎?」


  張斌說道:「最大的郵包,就是你們組何生的,老重了,大老遠從東北黑山寄過來的。」


  我聽得清清楚楚,當時覺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心裏面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收工,這一天我們乾的是剪線頭的活,我已經可以很熟練地操作了,又快又乾淨,幾個隊長已經開始注意我,到現在,惟一一個神經病隊長,就是蔡中,只要他當班,他就會找茬整我!上帝保佑,今天的值班隊長是老張中和小孫隊長,這兩個隊長都還對我可以的。


  吃過晚飯,其實晚飯我都沒怎麼吃,一想到那個大包裹,裡面應該吃的東西不少。這半個多月可真是熬苦壞了,食品大帳遲遲不開,用品倒是早就來了,我現在就盼著有些好吃的東西,我都饞死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在外面的時候花天酒地不覺得稀奇,在裡面,一包快餐面都是珍餚!天天想著,怎樣才能多吃到一塊肉!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覺得追悔莫及!監獄是個慢慢磨掉你的所有銳氣的地方,一點一點地腐蝕掉你心底狠毒堅硬的東西,最後變成一個忘掉原來的自我,對所有正常人的生活都極度渴求的傻乎乎的傢伙。


  有的時候,我的意志已經崩潰了,我甚至在想,只要能出去,天天吃鹹菜稀飯都行!這種所有的言行都要受到限制的生活,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由於晚上發郵包,全體罪犯都很早就關進去了,牢門在外面被劃上了,只留張斌跟小勞動王立山在外面幫忙。終於等到張斌來叫我的名字,他拉開了我們監房的鐵門,我趕緊起立跑出去。


  我規規矩矩地在隊部門前喊了報告,老張中說道:「進來!」


  我進去就蹲下了,我看到小勞動王立山搬過來一個四四方方的紙板箱,也不是很大,上面密密麻麻用膠帶封得很結實,老張中說道:「黑省松河市印刷廠何大力是你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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