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響起了悶頓的聲音,一個身影破門而入。葉念墨看到丁依依和傲雪身上澆灌著汽油,他目眥欲裂,眼神死死的盯著蒙麵人,葉初雲和貝克隨後趕到,看到現場的局麵均是一驚。
“張唐,你確定你還要繼續玩下去?”葉念墨冷冷說道,掌心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他知道從現在開始每一步都不能錯。
蒙麵人緩緩拉下自己的麵罩,曾經熟悉的臉出現在眾人麵前,張唐笑道:“我真的很討厭你的聰明。”
葉念墨答道:“我也很討厭你的自作聰明。”
貝克上前一步,“你才剛出來,不要一錯再錯!”
張唐哈哈大笑,“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你知不知道在牢裏我受了多少苦,那些人根本就不把我當人看,你有沒有吃過泥巴?你有沒有喝過尿?”他越來越激動,神情裏滿是瘋狂,“為什麽我要受到這種待遇,葉念墨,就是你!”
“所以你就找上郭大慶,慫恿他為你所用,借機會把我印出來。”葉念墨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一副篤定的樣子繼續說道:“然後找了一具下葬不久的男屍來冒充,這樣就算是最後你失敗了,你也隻是一個受害者而已。”
張唐始終靜靜的聽著他說話,末了忽然揚起手亮出手中的打火機,他看著逐漸朝丁依依方向挪動的葉初雲冷冷道:“你想要讓她們死得更早一點你就繼續走。”
“我不動,你別亂來!”葉初雲急忙往後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張唐。
葉念墨歎氣,“你放手,我用葉家保你離開。”
“喂!”貝克在一旁出聲,卻被葉初雲和葉念墨同時瞪住,隻好訕訕的閉嘴。
張唐忽然大笑,手裏的打火機也跟著一抖一抖的,看得人心悸,“不用了,我也不想出去了,我們再來玩遊戲吧,賭注就是我的命還有他們兩個人的命怎麽樣?”
葉念墨皺眉,“用我的命和你的命來賭。”
傲雪和丁依依同時嗚咽起來,她們企圖引起葉念墨的注意,心裏都隻有一個念頭,葉念墨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張唐拿著打火機靠近兩人,手指扣響了火機,藍色的火苗搖搖晃晃閃動著,“要讓你痛不欲生的方法不是讓你死掉,而是讓你看著你生命裏重要的女人在你麵前死去,這樣可是有意思得多。”
葉初雲正要上前,葉念墨率先開口,“好,我跟你賭。”
張唐笑著又靠近傲雪兩步,火苗在她臉上攢動,他忽然道:“我又不想堵了,算了就來最簡單的,你有一次機會選擇其中一個人活下去。”
“要什麽條件你菜能兩個人都放?”葉念墨眉頭皺得死緊,蜷縮越縮越緊,呼吸都帶上一絲急促。
張唐搖搖頭,五官在搖晃的火光中顯得暗詼不明,“沒得商量。”
葉念墨看向丁依依和傲雪,兩人全身都灌滿了汽油,他掃過傲雪,最終把視線落在丁依依身上,她的頭發淩亂著,手腕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全身上下都被澆灌上了汽油,她神色中帶著恐懼,帶著求生的渴望。
傲雪嗚咽著,然後無力的地下頭,她早就應該知道結果的,葉念墨不會讓丁依依死,所以至始至終死的人隻有她而已。
張唐走到傲雪麵前冷漠道:“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我選傲雪。”話音剛落,葉念墨的腹部就結結實實的挨了葉初雲一拳。
“葉念墨,你剛才說什麽!”葉初雲狠狠的看著他,拳頭抑製不住的顫抖著,他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葉念墨揩掉嘴邊的血跡,再次重複,“我選傲雪。”
話音剛落他就被葉初雲的拳頭打得到底不起,他沒有反抗,隻是重新站起來冷冷的看著他,葉初雲神色恐怖,“我不同意!我要打到你改口為止!”
貝克見葉初雲已經失去了理智,他上前扣住他的手臂,“夠了!現在什麽情況你還不清楚?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
葉初雲狠狠甩開他的手,他看向張唐,“我用我的命換丁依依的命!”
丁依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是因為葉念墨的選擇還是葉初雲的不放棄,他以為葉念墨愛的是自己,這多可笑不是嗎?原來在對誰生誰死的選擇上,他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
張唐瘋狂的笑著,他親自解開傲雪腳上的繩子挪揄道:“去吧,祝你逃過一劫。”
葉初雲快瘋了,他憤怒得正要上前,後頸就被重力敲擊,葉念墨把暈倒的他甩給貝克,“照顧好他。”
傲雪跌跌撞撞的撲進葉念墨的懷裏,神色裏滿是慌亂和無助,極度的驚嚇和滴水未沾讓她幾度要昏倒,葉念墨隻好用手圈住她的腰。
丁依依絕望的閉上眼睛,什麽都不用說了,他愛她,他終於做出選擇了,自己就是徹頭徹尾的笨蛋,她以為愛情裏沒有誰插足誰,到最後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在扮演這麽讓人討厭的角色,自己就好像是電影裏的女配角,處心積慮奪取主角的幸福。
她沒有看到葉念墨眼中的心疼和焦急,絕望讓她崩潰,她甚至就想現在死去,腦中閃過爸爸憨厚的笑臉,葉初雲的心急,她忽然明白世界上一定還有人再等著自己,他們不想讓自己死。
丁依依拚命扭動著身體,嘴裏不斷嗚咽著,眼神裏滿是求生的欲望,葉念墨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掌心裏,他看著她,最終帶著傲雪往外走去。
“走!”他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貝克看了他一眼,終究是什麽都沒有說。
紛遝的腳步聲逐漸離去,張唐彎下腰撕開丁依依嘴上的膠布,他湊近她,嘴上帶著愉悅的笑容,“看來也隻有你和我一起去黃泉了。”
“我不想死!你沒有權利決定我的生死。”丁依依憤恨說道,她心中恨極了,恨葉念墨,恨傲雪,她不是聖人,自然會恨。
“哈哈哈,其實你才是這場遊戲最大的犧牲者。”張唐晃動著自己手裏的火機,目光沉沉的看著她,郭大慶的目標是傲雪,他的目標是葉念墨,結果傲雪沒事,葉念墨也沒事,不過看剛才葉念墨的眼神,殺了這個女人他一定會痛不欲生的吧!
越想心中越是愉悅,他笑著搬起旁邊的汽油桶朝自己身上傾倒著。
門外,郭大慶已經被控製,葉念墨放開傲雪就往裏麵走去,傲雪一把抓住他,神情驚慌,“他是瘋子,交給警C吧,他們會救出她的。”
葉念墨轉頭看她,目光裏沒有一絲愛意,“今天我救你,還的是那個孩子的債,從此以後她不欠你,也不欠我,更不欠那個孩子。”
傲雪抓著他的手一點一點鬆開,她梗咽問道:“你救我也是因為她?”
葉念墨不語,轉身朝剛才的屋子走去,傲雪看著他的背影,感覺他就要從自己的生命裏抽離,她奔潰的跑上前不顧一切的擁住他,“你別去,去了真的會死的!”
“如果她注定要死,那麽我就陪著她一起死。”葉念墨拉開她的手,步伐堅定。
“砰!”巨大的槍聲響起,葉念墨身形一頓,傲雪忘不了他的神情,那是一種靈魂都透露著絕望的無力感,他跌跌撞撞的朝裏跑著,聲嘶力竭的喊出那個在心裏紮根發芽的名字,“依依!”
地下室裏,丁依依目光呆滯的看著躺倒在自己麵前不斷抽搐的張唐,他的身下不斷湧出鮮血,混合著刺鼻的汽油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恍惚中她被一個人緊緊的擁抱在懷裏,抱著她的手不斷在顫抖,她趴在他的懷裏,聽著他不規律的心跳聲,意識逐漸模糊,她終於沉沉睡去。
她死了?還是睡著了?為什麽身體如此的輕盈,耳邊有淡淡的鋼琴聲,那聲音如海浪輕拍沙石,如同夜色黃鶯歌唱,忽然,舒緩的海浪聲迸發出急促的吼叫,夜鶯也變成了夏日裏煩人的蟬鳴,她不甘不願的睜開眼睛。
天花板很白,四周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抬起自己的雙手,過大的病房服,遮擋住了一部分的視線,門外有腳步聲響動,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眼睛看不見,聲音更加敏銳,她知道一個人走到自己身邊,一隻手輕輕柔柔的撥弄著自己的劉海,然後握住了自己的手,那雙手幹燥冰冷,甚至在微微顫抖。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淡淡的水汽,一滴,兩滴,三滴,液體砸在她的手背上,那熱度比火山裏的岩漿還要燙傷幾分,她緩緩睜開眼,伸出另一隻手合力握住那隻顫抖的大手。
“初雲,別哭。”她的聲音嘶啞難聽,葉初雲身形一震,唐、他急忙鬆開她的手背過身去,似乎止不住自己的眼淚般,他幹脆起身倉皇而逃。
丁依依看著手背上的水漬,一顆心疼得無法言說,眼淚就這麽流下來,她窩在被窩裏,嘴裏死死的咬著被角不讓自己哭出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化作滾燙的眼淚。
葉念墨走進房間,他看著被子鼓成一團,就好像孤單的蟬蛹,聽著被子裏壓抑的哭聲,他的心很痛,他知道她的絕望她的恨,他本來做好了陪她死的準備,可是這一切她都不會再相信了吧。
他伸出手撫摸著白色被單下黑色的秀發,嘶啞的聲音一遍一遍的說道:“對不起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