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快去,管家,快去把宋婉婷叫進來!”夏一涵無比激動,管家從來都沒見過她這麽激動。


  隻要還有希望,她絕對不要看到葉子墨傷心欲絕。


  “葉先生?”管家問。


  葉子墨閉上眼,深吸了兩口氣,最後沉沉地咬牙切齒地說:“叫上來!”


  夏一涵就像是被解放了一般,終於聽到葉子墨鬆口了,她的高興也隻是持續了一兩秒鍾,接著她又開始擔心起小葉正恒的安危。


  管家是不讚成讓宋婉婷回葉家的,可是他也注意到了葉子墨聽到說孩子沒呼吸了時他的表情。


  那簡直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樣,悲哀,無助,太可憐了,他也是父親,他真不忍心了。


  管家歎息了一聲,忙加快腳步跑出去。


  宋婉婷依然跪在地上,全身的衣服都已經被雨雪打濕,她不停地哆嗦著,說話都有些不清晰了。


  “宋小姐,如果葉先生一直都不讓您見孩子,您就一直這麽跪下去嗎?”


  “對!我一直跪下去,我錯了。我就跪在這裏贖罪,我等到葉先生原諒我,讓我看我的孩子。”她堅毅地看著鏡頭,說完這句話,又開始低泣,邊哭邊又說:“我的孩子太可憐了,他天生心髒不好。自從我離開以後,孩子總找我,都昏厥幾次了。我可憐的孩子,我什麽時候能見他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醫院門口的交通差不多都被堵住了,人們都在議論譴責葉子墨和夏一涵,說他們喪盡天良,迫使母子分離。


  有好心的人,上前給宋婉婷撐傘,被她拒絕。


  “謝謝您,不用,我是罪有應得,我必須得淋雨受苦。我隻希望快點兒把苦都受夠了,好讓葉子墨早點兒原諒我。”


  她低垂下頭,又默默地抹了一會兒眼淚,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的抬頭,伸手去攔作者拍照。


  “別拍了,求你們別拍了,也別把這些登載出來。是我的錯,我不想讓人覺得是葉先生錯了,他是我孩子的父親,我不願意讓人非議他。剛剛是我太激動了,我才會把這些說出來。我就是急著見孩子才這麽說的啊,求你們別拍了。”


  “太過分了,你看看她多可憐啊,真不知道那個姓葉的怎麽這麽沒人性。”有人這樣大聲批評。


  “記者們,你們應該去采訪姓葉的。像這種跟小三搞在一起的無恥男人,你們就要給他曝光!”


  “對,去采訪姓葉的!”


  人群更加憤慨,幾乎就要上前來推記者了。


  “你別跪了,我們帶您去找葉先生!”一名女記者上前來拉宋婉婷。


  說什麽不讓人非議葉子墨,說什麽讓大家別拍照別報道,這都是宋婉婷要獲得人同情時的表演罷了。


  她現在心裏清醒的很,一般的媒體知道她是誰,知道她要控訴的人是葉子墨哪裏還敢繼續問,他們會裝作不知道。


  何況她剛在這裏跪下,就有人來采訪她,要是周圍圍觀的群眾找的媒體,未免媒體也來的太快了。


  這些就隻能說明一點,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的。至於操縱的人是誰,她用腳趾頭也能想清楚,非鍾於泉莫屬了。


  在東江,除了鍾家,還有誰敢跟葉家過不去的。


  她想到這些,又想到宋家住的是郊區,警察來的也那麽及時,就明白,這次是鍾會長救了她一命。


  她當然不會認為鍾會長有多好心,是良心發現才救她。


  她就是鍾於泉的一顆棋子,她明白的。


  現在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棋子了,隻要能達到目的,讓她爬上鍾於泉的床,她都願意。


  “不,你們別管我的事了,謝謝你們。我就跪在這裏等著葉先生原諒我!”宋婉婷邊哭著,邊甩脫記者的手,因為掙紮劇烈,她的傷口被牽扯了,血又滲出來。


  她痛的臉色慘白,她的臉色還有痛呼自然而然地被記者和圍觀的人發現了。


  他們好像聞到了腥味的貓,立即警覺地問宋婉婷:“宋小姐,您這是受傷了嗎?難道您還遭遇了比不允許見孩子更恐怖的事情?”


  這個問題就是有意在引導了,宋婉婷心裏冷冷的想,怕是鍾會長真的要玩兒死葉子墨。他大概也明白了,要整垮葉浩然,必須先從他兒子身上下手吧。


  “不,沒有,你們不要亂猜測。”宋婉婷激動地說。


  “那您能說說看這傷是從何而來嗎?能讓我們看看您的傷嗎?”


  宋婉婷心裏想了想,還是把袖口擼起來,讓大家看了看。這回人群更沸騰了,大家也不管冒雨不冒雨了,集體聲討,要求記者帶著宋婉婷去見葉子墨討公道。


  “太狠了,這不是要草菅人命嗎?”有人說,宋婉婷掃視了那個人一眼,心想,這人怕也是鍾會長安排的吧。


  這人一說,自然而然地引發了更激烈的議論。


  宋婉婷連忙解釋:“不是的,大家誤會了,這不是葉先生弄的。是我自己,我太恨我自己了,所以我用刀割傷。我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葉先生原諒我,我知道我不該自殘,可我……別拍了,請大家讓我安靜地跪在這裏吧。”


  “不行!你越是這樣就越是小三得逞,這世界還有沒有公道了?”


  “就是啊,你快起來,讓記者帶你去討個公道!”


  這時,管家急匆匆地從醫院裏出來,快步走到宋婉婷身邊,皺著眉說:“葉先生要你立即進去!”


  “請問,您是葉先生什麽人?”記者立即問。


  管家冷厲地看了記者一眼,隨後伸手就來扯宋婉婷,相機的快門對著兩個人不停地閃著。


  他反正常年是居住在葉子墨的家裏,不與外界接觸,根本就不在乎別人拍他。


  “你們別拍他啊,他是葉宅的管家,是個很好的人。”宋婉婷假惺惺地說。


  “什麽好人?一看就是走狗!”


  “對,是走狗!”


  人們又開始聲討管家,還有人罵他不是人,說他太冷漠什麽的。


  一時間管家就被記者和圍觀的群眾圍了個水泄不通,要不是不想看到葉子墨過度傷心,管家真想不叫宋婉婷上去。


  他沉著臉,對著宋婉婷說:“孩子沒呼吸了,你還要在這裏演戲嗎?”


  “什麽?”宋婉婷不可置信地抬高了音調,激動地一把抓住管家的衣服。


  這次她不是做戲了,孩子要是死了,她真就永遠都完蛋了。


  “醫生說,你現在去見孩子還有一絲希望,晚了,可就來不及了。”說完,管家就開始推動身邊的人。


  話他帶到了,要是宋婉婷自己遲疑救不了孩子,那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求求大家,讓讓!”宋婉婷急切地說。


  到底是同情她的人多,她這麽一說,人群自動分開了一條路,她開始往醫院裏麵跑。


  由於跪的太久,她幾次差點跌倒,記者們早就見過了各種悲歡離合,對孩子是不是活著不太關心,隻是一直在拍宋婉婷的狼狽樣。


  宋婉婷跌跌撞撞的進了住院部的大門,管家先一步打開電梯,記者們也跟了進來。


  知道這些人最纏人,管家沉著臉拿出手機,給林大輝發信息讓他馬上安排人到醫院來解圍。


  他心裏清楚,要是讓這些記者上去了,他們會為難夏一涵的。


  葉子墨倒還好,他見慣了各種場麵,而且他還是個男人。夏一涵就不同,他們會把罪責加到她身上,會說是她害的葉子墨沉迷,害的宋婉婷不能見到自己的親骨肉。


  他這時有些後悔,應該在醫院附近安排一些安保人員的。


  隻是想著就是孩子看看病,沒有料到會忽然生出這麽多事來。


  電梯一到,宋婉婷第一時間衝了出去,記者們緊隨其後,倒是管家被擠到了最後麵。


  “孩子怎麽樣了?”宋婉婷一見葉子墨,就上前焦急地問他。


  夏一涵終於盼到了宋婉婷來了,一看她渾身是水,她怕抱孩子的時候把孩子弄濕,弄感冒了。


  她連忙把自己外套脫了,跟宋婉婷說:“醫生說要你去救孩子,你趕緊把濕衣服脫下來,換我這件。”


  宋婉婷來不及說什麽,也來不及想什麽,她聽話地脫下外套接過夏一涵手裏的衣服披上。


  “您跟我來!”醫生拉住宋婉婷,護士給她帶上了一個口罩,她就被帶進了急診室。


  葉子墨見夏一涵裏麵穿的單薄,伸手把自己外套的扣子解開,就給她披上身。


  記者們也不急著發難,而是先把這一幕拍下來。


  “墨,你穿,你傷還沒好呢,我沒事。”夏一涵看到了記者來了,不過她現在隻想著孩子要早點兒好起來。相對於生命而言,外在的所有事情真的都不重要了。


  葉子墨當然也注意到記者來了,他對他們的到來更無所謂。


  媒體本來就是這樣,今天可以把你寫黑了,明天又可以把你漂白了。


  隻要他們不傷害夏一涵,他可以對他們視而不見。


  葉子墨堅持把衣服給夏一涵披上,隨後轉頭繼續看著急診室的門。


  孩子還在裏麵,沒有任何聲音。他真想聽到孩子哭,哭的越大聲越好。可惜,他就是在沉默著,或許是在怪他這個做爸爸的太執拗,沒有早點兒讓他母親來吧。


  “葉先生,孩子很危險嗎?”記者問。


  葉子墨隻是冷肅地掃視了提問的記者一眼,不發一言。


  管家忙上前說:“請你們離開,你們也看到了孩子正在裏麵急救,誰這時候有心情接受采訪?”


  管家即使上來推,那幾名記者也還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一名記者見葉子墨不肯說話,索性轉頭問夏一涵:“葉先生是孩子的父親對孩子肯定很在乎,那我們就不打擾葉先生,我們來采訪一下夏小姐吧。聽說您當時在宋小姐還是葉先生未婚妻的時候就介入兩個人……”


  “給我閉嘴!”葉子墨厲喝一聲,伸出右手抓住夏一涵的手把她帶到自己背後。


  “夏小姐,您說說看,您阻止宋小姐和孩子見麵,把孩子占為己有,害的孩子現在處在危險之中,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良心上的譴責嗎?”記者不禁不閉嘴,還問的更加難聽,他們甚至想要擁上來把夏一涵從葉子墨身後扯過來。


  想了想葉子墨的身份,他們到底還是不敢太放肆。


  哪怕是背後有更大的人物撐腰,誰說的準這些人會不會翻臉。到時候萬一大人物顧不上他們,他們得罪了太子爺,那可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簡直是顛倒是非!夏一涵氣的皺起了眉,半天說不出話來。


  “閉嘴!”葉子墨再次沉聲怒喝,他這是受了傷,不然他早就對這些肆意為難他心愛女人的討厭記者揮出拳頭了。


  見葉子墨動怒,夏一涵輕輕拉住他的衣角,低聲說:“別跟他們生氣,墨,讓我跟他們說。我不相信他們真的不分青紅皂白。”


  夏一涵是怕葉子墨動怒,真要是激動,說不定會對人動手。他的傷口還沒好,萬一扯到了傷口會很危險。再者,他一動手,媒體隻會把他們兩個人寫的更不堪,這一點她當然明白。


  葉子墨想大山一樣擋住她,一動不動,她想要繞到他身前來,根本就做不到。


  “夏小姐,請您回答一下我的問題,為什麽當時明知道葉先生和人有婚約,你還要插足?”


  “事情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們少夫人沒有主動破壞過他們的婚約。”管家在一旁說道。


  “夏小姐,既然事情不是我們說的那樣,您告訴我們事情到底是怎麽樣的?當時葉先生和宋小姐訂婚宴上,您分明就出現了。是不是那時候葉先生就是為了您才臨時決定不出席訂婚宴?”記者又問。


  病房裏還是沒什麽動靜,夏一涵心裏別提多焦急多煩躁了。


  “你們要問什麽都行,我可以把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你們聽。不過現在,我們的孩子在裏麵搶救,生死未卜,能不能請你們有點兒人性,先不要問了?”夏一涵朝他們吼了一聲。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你這是想要讓群眾覺得你是一個偉大的聖母嗎?”記者再問。


  葉子墨的拳收緊,怒目注視著說話的記者。


  “給我閉嘴!”葉子墨再次說道,話落,他的拳已經準備揮出來。


  今天的他純屬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一是因為有傷,不能隨便牽扯傷口。他本人倒沒什麽,受傷,哪怕是死也無所謂,可他不想讓夏一涵在擔心孩子的同時還要擔心他的傷勢。


  饒是如此,他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他們再敢亂放闕詞,他絕對不容忍,非好好教訓他們不可。


  “我了解他們的事情,有什麽事來問我吧!”記者們忽然聽到一道女聲響起,幾個人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端莊高貴的女人緩緩朝他們走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身材高大的保鏢。


  這個女人,他們不認識,平常好像沒在媒體上見過。


  隻是這人的氣場很足,一看就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雲裳姐,你來了?”夏一涵像是看到了救星,她真怕她攔不住葉子墨啊。


  “嗯!”鍾雲裳點點頭,隨後冷漠地對那幾名記者說:“今天拍下的所有東西,都給我刪了!”


  “請問您又是誰?葉先生的朋友?”帶頭的記者問。


  “我是你們幕後指使人的女兒,鍾雲裳。”


  記者們麵麵相覷,看她的樣子和她的氣質絕對不像是說謊。


  可即便是她真是鍾會長的女兒,他們畢竟是聽命於鍾會長的啊。萬一這采訪到的東西全刪了,鍾會長怪罪下來,他們沒有辦法交代。


  何況,他們也敢明著承認這是鍾會長指使的,他們有多大的膽子敢認啊。


  “抱歉,鍾小姐,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媒體作為一種監督的力量,要幫助社會維持正義。我們很尊重您,但我們沒有辦法聽您的。”


  鍾雲裳也不跟他們囉嗦,隻是對身後幾個保鏢揮了揮手。


  幾個保鏢就朝記者們撲過來,把他們的相機硬搶過來。


  “這些工具我先收了,等把資料刪掉,我會還給你們的。”鍾雲裳冷傲地說。


  “鍾小姐,您不能這麽做啊,您這是違法的。”有一名記者上前試圖和鍾雲裳理論,鍾雲裳隻是嘲諷地一笑,說:“我違法,你可以現在就打電話報警,讓他們把我抓起來。沒有手機打電話,我可以把我的拿給你!”


  說完,她還真的從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那個說話的記者,問題是他哪裏敢接她的呢。


  記者臉上堆著訕笑,隻好說:“不敢不敢,您……”


  “既然不敢,你們就給生病的孩子和家屬留些自由呼吸的空間,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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