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媽信你”1
到家了，茜草從後座上下了車，她望著這個小院子，她好像很久沒有回來了，這間小院，北麵是一座房子，隔出三間小屋子，紅磚、青瓦，房子頂上是突出來的三角形。西邊是用大石塊蓋的兩間屋子，東邊是一堵院牆。大門下麵有間小屋子。
這個農村，很多戶人家都是這樣的房子。家家戶戶屋後都有廁所，廁所就是茅坑。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解決爸爸的健康問題，隻要爸爸等到她上高二的時候不再犯病，那麽接下來家裏的日子應該會好過很多。
等到她上了高三，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學習了，還有就是遇到那個男生，他叫向陽。她可以跟向陽拉近關係，幫助向陽學習，等到高考後表白。
再不能像上一世那樣不歡而散，留下一世的哀愁與單相思。她是固執的，要不然怎麽會在臨死前還會夢到他！
十四年，從未忘記過！
之後，她要好好規劃自己的人生，讓父母可以輕鬆些，幫助願意相信她的朋友們。
她還有很多的願望和事情要去做，她要帶爸爸和媽媽去祖國的大好河山去看看，她還想去農村支教，她還想結婚，有自己的孩子……
不對，上一世因為抑鬱，心結不展，越積越重，導致身體出現了疾病而且越來越嚴重，最終不治而亡。這一世她要快樂，要釋放自己的天性，不再壓抑自己的欲望！她要快快樂樂地活著。
她立刻跑到爸爸身邊，甜甜地喊了聲：“爸，我回來了！”
爸爸抬起頭對她笑了笑：“回來了就好，回屋裏休息休息。”說完爸爸又低下頭抽了一口煙。
茜草默默地站在原地，仔細地觀察爸爸的舉動。
爸爸一口一口地吸著煙，蹲在門口，連她沒有離開都未曾發覺，他眼睛不時地快速眨動著，眼皮耷拉著，半睜著。眼珠子貼著眼皮轉動著。眼神在煙霧繚繞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爸爸蹲坐在那裏，不停地抽著煙。一根吸完又接著吸下一根，連打火機都沒有用。
茜草小的時候，爸爸並不是這樣的。以前，他眼睛裏有柔和的光，看著他們三個小孩，眼睛裏有愛，還會與他們一起踢毽子。
爸爸還會跳花繩，帶著他們在村頭、田地頭遛彎，會跟他們說說話，有時還會看點書或者報紙，學到了一個新的謎語會說與他們聽，讓他們猜。
猜不出來，他總要笑著說一聲：“大丫真笨。”
從幾何時，爸爸這樣的沉默寡言，從幾何時，他清亮的眸子越來越渾濁。
上一世，等到爸爸病發時，她才試著去更多的關注爸爸，觀察他的異常行為。上一世，爸媽在茜草上完小學就離開家出去打工賺錢了。她一年難得見到父母幾回。
考上市裏的高中以後要住校，見到的幾率就更小了。大學時，因為節省車費，爸媽不讓她去找他們。工作以後，就更沒有時間去看望父母了。
因為工作是單休，勞動節和國慶節都隻放三天，回老家一次光坐火車要7個小時，回去非常不方便，而且時間不夠。早上六點鍾出門，到家裏要下午四點多。隻有家裏有急事的時候她才會請假回家。平時根本不敢請假，請假一天，這天就沒有工資了，她舍不得。
看到爸爸這樣的情況，茜草很確定，爸爸的精神上肯定是出了問題了，隻是不太嚴重，最起碼現在麵部表情還不是很凶惡，她必須要找媽媽商量。
就在她思考的這會功夫，爸爸又點燃了一根煙，表情幾乎沒有變過。她上前又喊了一聲：“爸？”
爸爸的眼皮向下動了兩下，貼貼眼珠，他絲毫沒有反應。爸爸在想什麽呢？她推了一下爸爸。
爸爸有點不耐煩：“你弄什麽呢？”對有人打擾到他的沉思，很是不滿。他開始暴躁了：“你這小丫頭怎麽回事，進屋裏麵休息去。”
茜草更加確定了，她回屋找到了媽媽，媽媽正在準備做晚飯，她走到媽媽身邊，試探地問道：“媽，剛才我跟爸爸說話，他怎麽聽不到我說話，我推了一下他，他凶我。他老是這樣吸著煙想著事情嗎？而且很容易暴躁嗎？”
“對呀，他現在好像很沒有耐性，不知道他整天在想著什麽，我有時叫他幫忙做活，他經常聽不到，要喊好幾次，喊得多了，他還容易生氣。”媽媽一邊幹著活，一邊回答著，她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爸爸的眼睛裏好像沒有精神，老是睜不開的感覺，他是不是經常睡不好？”茜草又問著。
“睡覺是不太好，有時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然後就坐起來吸煙，搞得屋子裏到處都是煙，嗆死人了。”媽媽一想到在一間小屋裏聞二手煙，就抱怨道，“我說過他很多次，但是你爸根本就不改，說急了，還發脾氣。時間長了，我就懶得說他了。我怕他跟我吵架，你爸的那個嗓門，你是知道的，在外地打工，被別人聽到了，多丟人。”媽媽忍不住歎著氣，盡顯她的無奈。
媽媽的話匣子好似被打開了，又繼續道：“現在生活壓力越來越大了，我有時看他一個人坐著，想要再出去多賺點錢。他會衝我發火。”媽媽真是越說越無奈。
“我覺得爸爸跟以前不一樣了。”茜草提醒媽媽。
“對的，以前他在外幹完活回來，還知道幫我做點家務。現在，回家就是一個人在那裏不停地抽煙，我喊他幫忙，他聽不見，要喊好幾聲，他還給我臉色看。不知道他現在怎麽回事，東西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撿起來。讓他找個東西總是找不到，就在他眼前，他居然看不到。”
媽媽喝了一口水，繼續吐槽，“你爸自己要穿的衣服、襪子都找不到。我以前覺得他在外麵幹活辛苦，就會幫他把衣服準備好放在床頭。如今，我有時忙來不及給他拿，就讓他自己去櫃子裏拿，他每次都喊我，說他找不到。”媽媽依然幹著手中的活，她要洗菜做飯了。
現在茜草長大了，而且剛考完試，她不想讓茜草幹活。
“媽，我來擇菜、洗菜，你先坐著休息一會。”茜草開始麻利地幹起活來，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孩子，什麽活沒幹過。
媽媽笑著看了茜草一眼，兩個人一起幹，速度快了很多。
依照媽媽說的，茜草可以肯定，爸爸的精神狀況確實存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