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洛闕的證詞

  洛闕倒是出乎意料的沒有顯示出任何的不耐,她先是苦笑了一下,隨即問:“推官可是想知道我為何會跟那女子離開?”


  廖虞抓住洛闕話中的意思,反問:“洛小姐的意思是,你在此之前並不認識擄走你,今日被你殺死的那個姑娘?”


  洛闕點頭,臉上看不出一絲隱瞞。


  “在此之前我的確是不認識這個女子。”


  既然洛闕聲稱並不認識鄧仙兒,為何會跟她離開便成了一個不得不解釋的問題。


  隻聽洛闕繼續說:“當日,我在興國寺的後院賞花,看四周來觀賞的遊者眾多,加上後院基本上都是一些內宅的小姐,我便也放心,讓身邊的丫鬟去替我取來魚食,而我則留在荷花池旁觀賞池中的鯉魚。”


  這些事和之前的證詞基本吻合,廖虞也不動聲色的繼續聽下去。


  “之後我記得,落櫻走了沒有多久,也不知道是那女子等我了多久,她見落櫻和綠萍都離開之後,借著這個機會,走到我身邊,跟我玩搭話。”


  廖虞眼神看向窗外映照在竹綠色的窗紙上麵的樹影,想了一會兒才說:“擄走你,並且被你今日用金簪刺死的女人叫鄧仙兒,她是昌安這一屆的花魁。”


  洛闕聽見廖虞的解釋之後,先是一驚,隨後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麽。


  兩人沉默了片刻,誰都沒有率先打破這種詭異的寂靜,過了一會兒還是洛闕率先開口。


  “鄧……仙兒她那時與我說,家中的姐姐因身體不便,所以在船上並沒有下來,她家中並不富足,所以隻有她們姐妹一同乘船出來遊玩,問我可不可以幫忙攙扶她的姐姐下船。”


  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助人為樂對於洛闕這樣少不更事的閨閣少女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她們一般都不會拒絕這樣的請求。


  廖虞沒有插嘴,繼續聽了下去。


  “後來我輕信了她的謊言,隨她上了船,可是那客船上除了一個撐船的老者外,並沒有其他的人。”


  “我剛上船之後便知道自己被騙,剛要喊叫,就被她用一塊沾滿了藥味的手絹捂住口鼻,我掙脫不過,漸漸失去了意識,之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記得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人捆.綁在那個穀倉裏麵了。”


  廖虞並不了解這個時代是否也有曾經所處的時代那種麻醉藥,她朝身後的記錄的長青望去,希望能從長青的口中得到一絲線索。


  長青記錄下洛闕的所說的一切之後,看著廖虞,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解釋道:“如果精通醫理的人用麻沸散調配的藥汁,的確會有一定的使人失去意識的功效。”


  這樣看,洛闕所說倒是找不出任何的疑點,既然這樣,廖虞隻能繼續聽下去。


  洛闕見廖虞與長青商量妥當之後,這才繼續說:“起初我也求過他們,請他們放我離開,可是他們說要用我要挾洛家。”


  “要用你要挾洛家?他們可說要要挾什麽事情了嗎?”


  廖虞站起身,看著門口戒備森嚴的洛家家丁,揪住洛闕話中的疑點問:“還有,洛小姐剛剛一直說被人擄走之後隻見過鄧仙兒,那洛小姐口中的他們究竟又指的是誰。”


  從洛闕第一次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廖虞就知道洛闕一定想要隱瞞住一些實情。


  洛闕沒想到廖虞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卻如此機敏,她先是有些錯愕,等恢複了理智之後,才趕忙的移開目光,將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廖虞也不窮追猛打,她隻是靜靜的看著洛闕,直到她抬起頭再次對上廖虞的目光後,廖虞看進她的眼眸,卻仿佛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


  洛闕整理了一下情緒之後繼續說:“我的確是在這件事上和大理寺撒謊了。”


  她公然承認了這一點。


  “可是我是有苦衷的,綁走我的人之中,除了鄧仙兒還有一個女子和一個男人,他們說都是因為洛家才導致那女子遭遇了不公的命運,他們若是不報此仇,實在難平心中的恨意。”


  廖虞看著洛闕,毫不感情的問:“那洛小姐是因為被外男擄走,失了名聲,所以才想到要自戕的?”


  洛闕微微的點頭。


  “確實如此,隻不過沒想到我竟然被救下,經過這些事,我實在是沒有麵目再活在世上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那所謂的名聲,廖虞卻毫不在乎。


  她想了想,“洛小姐,還是珍重生命的好,畢竟人生隻有一次,還是奉勸小姐珍惜的好。”


  她也不知道還能勸些什麽,難道拿出未來的那一套說辭,就算是想也知道,廖虞說出這些之後,恐怕所有的人都會那她當傻子對待,既然行不通,還不如不說。


  洛闕擦幹眼了,平複情緒之後才說:“今日一早,我並沒有見到那男子和女子,隻剩下鄧仙兒與我待在一處,後來她趁我不被,將我打到,她手持匕首想要劃破我的喉嚨,還好腳下被繩子捆住,行動不便被絆倒,這才躲過一劫。”


  廖虞的腦海中模擬出當時的情況,依照洛闕所說,鄧仙兒手持凶器攻擊她,她被迫躲閃,過程中被捆.綁住雙腳的麻繩絆倒,所以躲過了攻擊。


  這些敘述倒是溫和剛剛從她的身體上檢查到的傷口。


  隻不過廖虞記得,當時插.死鄧仙兒的凶器應該是戴在洛闕頭頂的金釵,按理說一個被綁住手腳的人,不僅行動不便,也很難從頭頂取下武器,而且大理寺衝進穀倉的時候,廖虞親眼見到,洛闕的手腳是被綁住的,也就是說除非那金釵是自己掉落,否則洛闕是沒有辦法拿到武器的。


  隻聽洛闕繼續說:“後來天不亡我,在我摔倒的時候,頭頂的金釵掉了下來,正好被我撿到……”


  廖虞反問:“所以你就直接用它殺死了想要取你性命的鄧仙兒?”


  “沒有!”洛闕第一次在廖虞的麵前爆發出來。


  “我不是故意想要殺死她的,是她撞上來的。”


  廖虞想起當時鄧仙兒是倒在地上,而洛闕是跪在一旁,那個姿勢不可能是鄧仙兒自己撞上來所致,而且屍檢的時候,傷口的角度已經證明的很清楚,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洛闕真的動手殺死了鄧仙兒。


  “洛小姐,大理寺已經屍檢過鄧仙兒的身體,我們發現,鄧仙兒胸口的傷口是從上至下被刺穿,導致大出血死亡,這個狀態隻有可能是凶徒這站在她的對麵,從上至下的揮舞凶器刺穿她的胸口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所以你所說的是鄧仙兒自己撞上來的可能是錯誤的。”


  洛闕沒想到大理寺連這樣的事情都可以查清,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廖虞又說:“當時應該是你們僵持不下,你瞅準時機,將金釵狠狠的刺穿了鄧仙兒的胸口,造成心髒和大動脈出血,才會導致她的死亡。”


  “所以洛小姐,就算是鄧仙兒攻擊你在先,可是你還是還手,並且殺死了她。”


  廖虞這句話說出口,頓時屋外一直靜聽兩人對話的洛三爺暴怒起來。


  他不顧大理寺的阻攔,直接衝了進來。


  “這位大人,洛家的姑娘可不是讓大人這樣逼供認罪的!”


  廖虞隻是說出了實情,沒想到竟然被人說是逼供,她沒覺得生氣,反而有些覺得好笑。


  權利至上的國度,的確是沒有什麽公平可言。


  這個案子廖虞知道,作為死者的鄧仙兒將很難見到公正對待的那一天,可是廖虞還是不願意放棄心中的底線。


  她起身,轉過頭,朝洛三爺深深鞠躬,還沒說話,就被隨後趕緊來的允晟攔了下來。


  “三爺,我知道你心疼洛家的小姐,可是三爺難道不懂尊重我們大理寺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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