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習慣成為重要的證據
“小虞，你看這裏。”薛辰指著沾染上血跡的木條說。
廖虞哈腰朝木條的縫隙看過去，隻見幾滴鮮明的血跡滴落在上麵，雖不起眼，可卻十分清楚。
“這個不會是高明被針刺穿時留在來的吧。”
薛辰搖頭，“按照高明的傷痕，他被刺穿的位置，應該不會有出血的情況。”
“所以.……”廖虞看著薛辰問。
薛辰想了想，“這處血跡可能是高明摔倒後起身的時候，滴落在這裏的，因為位置比較隱蔽，所以起初叢氏是沒有發現的。”
這個證據，瞬間可以證明幾人的推測，當日擊打傷到高明的凶器已經找到。
高蓮蓮聽著他們的對話，將事情大致整理個清楚。
“你們是說，叢氏當年用這個繡花架打死了我弟弟？”
廖虞見瞞不住，也不隱瞞，直接回答：“我們懷疑當年叢氏可能是設局讓高明意外摔倒在這個繡花架子上，撞到了額頭，造成顱內出血。這種傷口可能因為並不會立刻大出血，所以叢氏應該利用了這一點，製造了明顯的不在場證明，並且將高明的死偽裝成了一起意外的事故。”
當年高明出事，高蓮蓮始終認定叢氏就是真凶，可奈何不管如何調查，始終是證明高明死於意外。這一點對於高蓮蓮來說，可以算是很難接受的事實。
可誰都沒想到，不久後的胡家滅門案，竟然讓本來早已塵封了多年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
“所以.……叢氏還是殺了我弟弟對嗎？”高蓮蓮艱難地說。
廖虞還不能完全肯定這件事，隻能說：“暫時我們懷疑高明的死可能與叢氏有關，可具體的情況還需要調查才能知曉。”
讓人意外的是，一向繃著臉的高蓮蓮在聽見了這句話的時候，竟然突然笑了起來。
她大笑了很久，這才停了下來。“天網恢恢啊！”她呢喃著。
廖虞見她有些癲狂，趕忙走到她的身邊，扶著她的肩膀安慰著。“不管如何，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出當年的真相的。”
高蓮蓮看著廖虞清澈的眼眸，漸漸鬆弛下來。
她顫抖著手從懷裏掏出一個藍色的小布包，遞給了廖虞，“這個給你。”
廖虞接過布包，仔細打量了一下。
高蓮蓮說：“當年官府找我去辨認屍體，我在我弟弟的手頭中找到了這個手帕，我見過叢氏繡花許多年，她是沒有辦法騙過我的眼睛的。這繡線的頂頭故意用線壓住，不過是為了掩蓋上麵的線結，繡花打結是大忌，隻有叢氏才會這麽做！”
廖虞知道繡娘的手藝好壞，行裏的人一眼便能看明白。像叢氏這樣的繡娘，一般來說都是從小培養的，她們的手法也都是嚴格的按照規矩行事的，像叢氏這樣會為了固定線頭而選擇打結的人，廖虞也很是少見。
她看著高蓮蓮問：“這樣不會影響繡藝的品質嗎？”
高蓮蓮搖了搖頭，“她已經形成了這個習慣，想要改是改不掉了，所以叢氏會自然的利用繡線將線頭隱藏在繡藝的下麵，這樣一來除了知道她有這個習慣的人以外，沒有人能看出來。”
而高蓮蓮恰好就是了解叢氏習慣動作的人之一，所以她才會注意到高明手中手帕的不同。
廖虞拿起手帕細細端詳，借著陽光，果然能從並排的線頭的下麵隱約的看見藏起來的線結。
突然廖虞腦海裏想起了一件事。
她瞪大雙眼，驚恐的看著遠方。
“小虞，你怎麽了？”允晟見廖虞神色不對，關切的問。
廖虞慌亂的將頭扭過去，看著允晟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叢氏刺繡的東西。”
允晟搖了搖頭，“胡家的死者裏麵有一個是叢氏的孩子，那孩子身上的肚兜都是出自叢氏的手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不是那個！”廖虞堅定的說。
“就在證物裏麵，我看見叢氏繡過的東西了。”
突然之間，廖虞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了。
她將高蓮蓮提供的手帕小心收好，來不及道別，就拉著允晟往外跑。
邊跑邊說：“薛哥哥，你安排人將繡架帶回去檢查，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先回一趟縣衙。”
薛辰還沒來得及回答，廖虞早已經跑遠，他看著兩人的背影，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兩人上了馬車，廖虞滿麵憂色的看著車外的行人。
允晟則靜靜的坐在旁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廖虞一定是發現了新的很重要的線索，他不忍也不敢打擾她的思路，所以此刻允晟唯一能做的就是這樣靜靜的陪在廖虞的身邊。
廖虞滿腦子裏麵全是剛剛那一閃而過的靈感，此刻占據著她內心的事情便是這條可以改變一切局麵的線索。
廖虞緊張的口幹舌燥。
她來回搓動著雙手，盡可能安撫自己的情緒。
允晟安靜的倒好一杯茶，推到廖虞的身邊，但什麽都沒說。
廖虞也配合的將茶碗直接拿過來喝了一口，隨後靜靜地放下。兩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到了縣衙。
張棟親自等候在縣衙門口，自從經過了上次高月的事情，張棟已經有些害怕見到允晟，可麵對公事他還是不得不站了出來。
“張縣令。”允晟恰到好處的客氣了一下。
張棟誠惶誠恐的點頭哈腰，但是嘴上卻說不出什麽。
廖虞可管不了兩人之間的嫌隙，她直言不諱的問：“張縣令，胡家滅門案的證據現在在哪？”
張棟指著後院，“還放在原來的房間裏，沒有人動過。”
廖虞頷首便往內跑，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
她衝進屋子裏，用最快的時間找到了那雙自己親手繡成的靴子，用手擺弄著上麵的紋路仔細查看。
果然金絲在廖虞纖細的指尖撥弄下，顯現出了藏於地下的接線頭。
廖虞急促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她反複幾次之後這才穩住了情緒。
“王爺，這不是我繡的鞋子！”廖虞抱著靴子，直接跑了出去。
允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叢氏可以算是一個極好的繡娘，她不僅能將自己的缺點隱藏無虞，同時還能惟妙惟肖的模仿別人的針法。
張棟也似乎明白了過來，“這鞋子不是廖海義的？”
經過這些天的調查，本來深信廖海義殺人滅口的人，也都在證據下慢慢折服。
廖虞說：“這是叢氏仿照我的手藝故意繡出來陷害廖海義的。我雖然並不精通繡技，可是繡花的時候我會在布料上多纏繞幾次，保證穩固，而且像叢氏這樣將線頭藏在裏麵，我是不會的。”
所以根據這一個小動作，這雙鞋真正的手藝出自何處，一目了然。
允晟低沉著說：“叢氏看來一早就想過要殺人滅口了，否則她絕不可能一天就繡出一模一樣的一雙靴子混淆視聽。”
胡家滅門案從一開始的衝動型作案，一下子轉變成了蓄謀已久，這一點大大的減少了廖海義作案的可能。
廖虞邊想邊說：“當日那賣餛飩的老板娘也說，他隻是見到廖海義背影，若是早有預謀，凶徒完全可以找人假扮廖海義來隱藏自己真實的意圖。”
他們正說著，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幾人對視一眼，趕緊跑了出去.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不過仍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夾雜著不少小販的叫賣聲.
可是他們卻一下就看見人群中策馬狂奔而來的關山.
看來叢氏和薑英的關係幾乎是要水落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