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鄧彪之死 二

  “你們找誰?”男子率先開口。


  允晟上前一步,叉手鞠躬。“我們是鄧彪的親屬,有點關於當初案件的疑惑想要找丁帆仵作確認一下。”


  男子聽後,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隨即頷首。“我就是丁帆,兩位先進來再說吧。”


  廖虞與允晟對視一眼,隨即跟著丁帆進到院中,在一處高大的柳樹下擺著一個古舊的石桌,桌邊放著的四個石頭製成的矮凳。


  丁帆請兩人坐下後,便取了院中的井水燒開,點了三碗茶,這才坐在兩人對麵。


  “敢為兩位與鄧彪是什麽關係。”丁帆問。


  “我是他的妹妹。”廖虞隨即遞上文牒。


  丁帆先是打量了一眼廖虞,隨後遞了回來。“兩位若是不說實話的話,我是沒有辦法將真相告知的。”


  一句話讓廖虞和允晟瞬間愣在了原地。


  他怎麽會發現兩人是假扮的?

  丁帆看著兩人,隨後解釋。“鄧彪擁有一副特殊的骨像,作為血係親屬,多少會有些相似。可姑娘麵龐清秀,骨骼短小,絕不可能是鄧家的後人,更不可能是鄧彪的妹妹。”


  廖虞聽著丁帆的敘述,突然想到自己活著的時候曾看過一個展覽,是有關人類遺傳與骨骼遺傳的。


  沒想到這裏竟然也有這樣的研究,看來這位丁仵作絕不是平常的仵作那般渾水摸魚。


  可是為何這樣的人還會判斷不出一個簡單的墜崖的屍體呢?廖虞心中嘀咕著。


  丁帆看著兩人沉思,啜了口茶,隨後說。“鄧彪之死,原檔和證物我都已經藏好,就是等著有一天有人尋找真相。可我需要知道兩位重查此案的理由。”


  允晟掃了眼丁帆家尋常的裝飾,隨後將眼睛定在他的身上。“我們是大理寺的。”


  “因一起案子,鄧彪與其中的家人曾有關聯,所以我們這才循著這條線查到了這裏,可到這裏之後我們才發現鄧彪之死竟有些蹊蹺,這才上門詢問。”說完允晟掏出了懷中真的官憑與腰牌。


  丁帆看了一眼,隨後起身。“兩位稍等。”


  兩人見他轉身入了馬棚,隨後舉著一把鋤頭走了出來。


  難道這是要殺人滅口?

  廖虞一驚,趕忙起身抓住了允晟的手腕,作勢想要逃跑。


  可下一秒丁帆卻先是開口,“兩位莫要害怕。”邊說丁帆邊放下手邊的鋤頭,解釋道:“我將鄧彪案的證據藏在家中的院牆裏,若是不刨開怕是拿不出來。”


  廖虞看著丁帆手中的鋤頭,仍舊有些不能完全信任。


  丁帆見狀,隻能揮起鋤頭照著身後的院牆便是一下,泥土壘成的院牆被這重重的一擊,瞬間斷裂開,牆中一個黝黑的陶罐漸漸漏了出來。


  丁帆放下手中的鋤頭徒手扒開泥土,從中將陶罐取了出來。


  放到石桌上。“這裏就是當年的鄧彪案的所有證物。”說完他坐了下來,搓了搓手上的黃土,接著說:“當日我按照常規對落入擁北坡的鄧彪夫婦進行初檢,我發現兩人身上各處均為墜崖所致的傷痕,頭頂的重創也從懸崖上找到了匹配的痕跡,確係墜崖而亡。”


  允晟問:“可你的初檢上卻寫著兩人股下見血汙,這是典型的中毒的症狀。”


  丁帆點了點頭。“卻是是這樣,當日我初檢發現兩人後端皆有大量血汙,我懷疑兩人墜崖還有其他隱情,所以將這點記在了屍格上。”


  “可等到屍體運回縣衙,師傅卻抹掉了這一點。”


  “為什麽?”廖虞追問。


  丁帆低下頭,頓了半晌,這才無奈的抬眼。“當日我和師傅兩人複檢過屍身,確定了鄧彪案是死於墜崖,可卻發現有人在其水壺中下毒,這毒雖不能立刻致命,卻會讓人心脈受損,失去意識。”


  “你是說,先有人下了毒,這才導致兩人後來的墜崖?”廖虞猜測著。


  丁帆點了點頭。“就算是兩人沒有掉下懸崖,隻要因中毒而昏倒在路上,不到一炷香也會不治而亡。”


  看來這是有人故意設局想要致人於死地!

  可又是誰能有這般的本事呢?


  “當夜我們本要帶著屍格第二日呈上,誰曾想我和師傅竟被一個蒙麵的歹人半路堵截,他下手極重,不僅打傷了我師傅,還脅迫我們改動了屍格。我記得他說,若說不按照他說的做,再死的便是我們師徒。”


  “所以你師傅為了保護你,這才改了屍格?”允晟問道。


  丁帆眼中閃過愧疚之情,“是的。第二日我本並不想遵從,可師傅以命相搏,最後.……”


  看著丁帆痛苦的表情,廖虞相信他所說的基本應是事實。


  “不知尊師?”允晟試探性的問了句。


  “師傅因為這件事十分自責,沒過多久便自己懸梁自盡了。”


  讓兩人沒想到,這丁仵作的師傅,還是這般的忠義之人。


  廖虞起身,拿過陶罐。“不知丁仵作可還記得,當年恐嚇你們的人,身上有什麽特點嗎?”


  丁帆猛然抬起頭,哽咽了半天,隻擠出了一句:“他是個瘸子!”


  竟然又是瘸了一條腿的人!


  允晟走前,突然回身。“你可知鄧彪夫婦究竟中的是什麽毒?”


  丁帆肯定地說:“夾竹桃!”


  至此李白氏的案子和鄧彪的案件可以確定絕對是有關聯的。


  廖虞抱著陶罐和允晟道過謝便走回街上。


  “李白氏是死於夾竹桃,鄧彪夫婦也是,這樣看,鄧彪的死怕是也和李家的兄妹有關。”


  允晟伸手將廖虞拽到官道內側,自己則走在外側。“現在再回鄧家,就不怕她們什麽也不說了。”


  鄧家門口,仍舊是那個粗壯的婦人開門,眼見兩人,婦人瞬間臉色一白。


  廖虞上前一步。“大娘子,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哥哥死的隱情,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找出真相。若是大娘子你配合的話哥哥留下的財產田資就算做謝禮,贈與大娘子。”


  屋內的婦人聽廖虞這樣說,心中為錢財所動。咽了咽口水,還是開了門。


  “兩位請。”說著她將兩人讓了進來。


  院內兩人落座,那婦人也跟著坐了下來。“你們可以叫我穀大嫂,鄧彪是我的姐夫。”


  廖虞和允晟對視了一眼,終於知道這位鳩占鵲巢的人的身份。


  穀大嫂問:“你們想知道什麽?”


  允晟說:“大娘子明知道鄧彪與你姐姐死因不明,為何不為他們二人伸冤呢?”


  穀大嫂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驚懼。“我……不敢啊。”


  她終究還是沒有撒謊,坦白的說了出來。


  “為何?”廖虞追問。


  “當日我姐姐死後,我們跟著官府認了屍,便回家等消息。可當夜,我和我那挨千刀的回到家中,卻發現我們的孩子不見了蹤影,床上還放著我那可憐的兒子的小拇指和一封信!”


  “信上說,不讓我們追究這個案子,否則就要殺了我的兒子抵命。我和我丈夫十分害怕,便沒敢報官,過了幾日官府聲稱姐姐和姐夫是死於意外,我們便不敢再追查下去,事件平息後,我那小兒子也被人送了回來。”


  竟然又是恐嚇,一樁小小的案子,竟然出現兩次的惡性恐嚇,看來這一趟,兩人收獲頗豐。


  穀大嫂突然跪在地上。“萍萍你行行好,放我們一家性命吧,我真的是不得已,這才沒敢聲張的。”


  廖虞冷漠的看著地上的穀大嫂,厭惡的問了句:“你可知道我哥哥為何會死?”


  穀大嫂眼中劃過一絲畏懼,隨即想到已經無法隱瞞,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他和我姐姐喪盡了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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