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幾張油餅引發的血案
幾人尋聲看了過去，隻見李娟兒慘白著一張臉，雙眼驚悚的盯著不遠處的籠屜。
籠屜上，一個舊碗裏幾張已經生了黴的油餅靜靜放在其中。
廖虞見狀，走到籠屜前，示意官差將東西收好，這才問道：“李娘子，你可是發現什麽了？”
李娟兒先是躲避開廖虞的目光，片刻後這才猶豫著開了口。“那日我做了點醬菜和昨夜剩下的羹湯一起放在了蒸籠裏，我想著娘愛吃隔著兩家的魯家油餅，便出門前繞了過去，買了兩張放在籠屜裏，可.……”說到這裏她倒吸了一口冷氣。
廖虞根據李娟兒的敘述看了看籠屜裏的東西，果然早已酸腐的醬菜和羹湯還放在原位，隻不過油餅卻並不隻兩張。
“李娘子，你肯定當日隻買了兩張魯家油餅？”廖虞追問。
李娟兒顫抖著聲音，宛若見鬼了一般。“我敢肯定，油餅……怎麽會多了一張！”
廖虞伸手扶住李娟兒的手臂，又問了一遍。“李娘子，你好好想想，真的沒有記錯？”
李娟兒恍惚的點了點頭。“我肯定真的多了一張。”
廖虞和允晟對視一眼，隨即心領神會。
官差收好證物，幾人退出廚房。
沒料到，一向柔弱的李娟兒卻一把抓住廖虞的手臂，神情痛苦。“廖推官，我娘真的如坊間傳聞的那樣，是被我哥哥殺死的嗎？”
到現在為止雖然一切都還尚未明了，可廖虞心中自知李大寶絕不是此案的真凶。但顧忌調查，廖虞隻得含糊過去。
“李大寶已經承認了罪行，其餘的還需調查。”
李娟兒神色痛苦地低下頭。“我哥哥真的殺了人！”
廖虞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仍舊娟秀的女人，隻覺得那看似柔弱下卻藏著異於常人的堅毅。
允晟微低了低頭，“李娘子，今日多有叨擾，我們就先告辭了。”
李娟人福身，腕上的銀鐲一閃而過。“官人客氣了，隻要能替娘找到殺害她的真凶，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兩人談話間，廖虞一直注意著李娟兒的表情，隻見此刻李娟兒的眼中那抹不易察覺的情緒早已不見，眼內再次一片清明。
幾人拜別李娟兒，隨即走出垂魚巷。在巷口拐角處，允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廖虞。
“你隨我去趟魯家油餅鋪。”
廖虞會意，點了點頭。
“王爺放心，一定不會讓人看出我們的身份。”
長峰幾人部署好，潛藏在胡同口的暗處，廖虞與允晟二人則並肩而行，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巷口擺攤的魯家夫婦。
遠遠看去，一個粗胖黝黑的夫人笑著將炸好的油餅替人包好，收取銀錢，想來便是魯家的娘子。而另一個幹瘦的片刻不停的揉著麵的男人便是魯三。
廖虞跟在允晟的身後走到攤位前。“兩個酥餅。”
魯家娘子聽見廖虞柔順的聲音，隨即抬起頭。隻見眼前站著兩個身影。男人俊朗風姿，女孩可愛秀麗，竟十分登對。
魯娘子笑著用油紙裝好兩塊酥餅，遞了過去。
“五文錢。”
廖虞隨即看著允晟。
替公家辦事，她是絕對不會動自己的錢袋的。
允晟從懷中掏出幾文錢，遞了過去。
廖虞吃著手中的酥餅，紅糖的香氣彌漫在口中，看似無意廖虞問道：“魯娘子可是成日裏都在這裏賣餅？”
魯家娘子絲毫沒有懷疑與廖虞接著話茬。“我們已經在這裏擺攤買了十多年了。”
既然是這麽久，看來這巷子裏的人，魯家的兩個人應當都是認得的。既然如此事情便立刻變得好辦了許多。
廖虞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我還是第一次光顧這裏的。”
話音未落，魯家娘子抬起頭，細細打量了廖虞一眼。“小娘子的確是第一次來，像兩位這般的好容貌，若是來過我定會記得的。”
廖虞隨即一笑，“不過以後可會常來的。娘子家的餅做的這樣好吃，也難怪李娟兒會一直跟我誇讚呢。”
廖虞循序漸進的將話題引到了李娟兒的身上。
一直埋頭幹活的魯三聽見李娟兒的名字終於第一次抬起頭。
“小娘子認識娟兒？她可是我們家的常客。隻不過這幾日不怎麽見她來了。”魯三誠懇的說著，絲毫沒有疑心廖虞的身份。
“是啊，是啊。”魯家娘子接下話。“我還記得大概五六天前，李家的娘子晌午的時候來這裏買了兩張油餅，說是要出趟門送貨。”
這時魯三將手中最後一個油餅放入鍋中，蓋上蓋子，接著說：“她家老太太最喜歡吃我們這裏的油餅，所以每次李小娘子過來都會買上幾張。那日我記得她隻買了兩張，為這事我還問了一句，這才知道她要出門去。”
允晟話鋒一轉。“這麽說，李娟兒很孝順家中老母了？”
“孝順。”魯娘子毫不猶豫的說。
“當年她那個哥哥做出那樣的事情，毀了小娘子的一生，我們都以為小娘子會記恨上了，可李家娘子不僅人長得美，心腸也是好的。”
“幾年前回來之後，不僅孝順這個孤寡的老娘，而且自己還擔起了家中的生意，實在是難得啊。”
看來李娟兒在這垂魚巷內，風評十分不錯。也如她自己說的，大家也都對李家那個不孝之子李大寶也都懷著深深的鄙視之感。
廖虞想了想瘸著腿抵債在棚屋的李大寶，心中略多了些心酸。
“娘子，再問你一件事。”
魯家娘子善意的笑著，“小娘子盡管問。”
“那一日除了李娟兒，買油餅的人之中可有你覺得奇怪的人？”
李家憑空多出來的那塊油餅的主人，一定與李白氏的失蹤有著密切的關聯，這個線索廖虞不得不查。
魯家娘子聽見這個問題後卻猶豫了起來，“平日裏我們這小本生意，賣出去的大部分都是街裏街坊的回頭客，很少會見到生人。”
魯娘子說著搖了搖頭。“那日我不記得有什麽奇怪的人來買了油餅。”
若是常來的客人，魯娘子自然是不會記得，可這樣李家的那塊油餅的主人怕是要無從查起了。
就在廖虞心灰意冷的時候，站在一旁揉著麵團的魯三突然開了口。
“那日我還想看見李大寶回來了。”
李大寶！
廖虞趕忙追問：“你沒有看錯？”
魯三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那日傍晚，我已經快要收攤，我這婆娘已經帶著孩子回了家。那日我那油餅做的有點多，便剩了幾個，剛想拿回家自己吃了，就看見一個長得很像李大寶的人一瘸一拐朝這個方向走過來。”
瘸子，經過調查可以確定，李大寶的確是瘸了一條腿。
廖虞邊說邊比量著自己的臉的位置。“那人，這裏可是有一道傷疤？”
魯三猛然點了點頭。“有，有。那疤痕可滲人了呢。”
看來這個人八九不離十的應該是化名成了李一的李大寶。
“然後呢？”廖虞追問著。
“他買了三張餅，就朝李家的方向去了。我趕著回家，便沒多留意。”
看來李家多出來的那張餅的主人，應該就是偷跑回來的李大寶了。
得到了重要的線索，兩人不敢多留，隻草草的說了幾句便離開巷口。
馬車上廖虞根據今天得到的消息推理著案情。
“根據魯家人的證詞，我們查清了魯家多出來的油餅的主人，也與而後李大寶割頭拋屍的事實相呼應，隻是這李大寶回到李家究竟是為了什麽，又是什麽事情，導致了他出手捂住李白氏的口鼻，我們暫時還毫無線索。”
允晟思索了片刻。“李白氏確係死於中毒，可現在毒到底從哪裏入口的我們還不得而知。這些謎題不解開，無頭屍案便一天不能算是告終。”
“還有還有.……”廖虞補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