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腦殘們

  除了重點班，其他所有二類班和三類班一樣，都要學技術。因為誰都不敢保證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甚至過本科線，很多人都要麵對專科，那技術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環。技術分通用技術和信息技術，高考時兩科各占五十分，共一百分。對於三類班以及那些很有可能要讀專科的同學而言，這兩門技術課是相當重要的。小浣熊教通用，對於大家而言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無論是他的知識儲備也好，教學方式也罷，都是值得肯定的，尤其他為人處事的方法，更是受大家歡迎。


  而另一門信息技術，任課老師是汪玉珍。相比於小浣熊，無論是教學的方式，還是對待學生的態度，都是有較大的差距。或許是內心的排斥吧，對於三類班尤其苛刻。當然，在同學們眼中的受歡迎程度，自然也一般。


  一視同仁，或許這就是她與小浣熊，鹹哥等優秀教師最大的差距。


  這一節又是枯燥的信息技術課，所有同學都做好了枯燥，乏味的準備，迎接汪玉珍的到來。


  一件白色花邊襯衣，黃色的短裙，白色高跟鞋，身材嬌小，但火氣卻很大。沒講三道題，就開始不耐煩起來。


  “算了，不問你們了。”汪玉珍將手裏的粉筆一丟，滿臉氣憤：“我叫個同學起來說，徐言，第十二題選什麽？”


  “啊？”還在發呆的徐言滿臉疑惑，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呆呆地看著汪玉珍。


  “看我幹嗎，我臉上有答案嗎？”汪玉珍說。


  無奈之下的徐言，隻好低頭計算起來。自己的試卷尚且空白，而一旁樓鬱偉和自己半斤八兩，還在埋頭苦算，一瞬間，姚敏的試卷顯得格外顯眼，隻見她的手指指著一個大大的B。


  “選什麽，算出來了嗎？”汪玉珍再次催促著。


  “B！”徐言說。


  “什麽，選什麽？”汪玉珍滿臉意外，眼睛直直地看著徐言：“你再說一遍？”


  “選B啊！”徐言說。


  “不對，你再算一遍看。”汪玉珍反駁道。


  徐言一邊看，一邊思索開來。他原本就不怎麽理解，二進製和十進製有什麽用？為什麽要用這些，好不容易避開了物理，化學這些誤人子弟的東西，想不到還要學這個。


  忽然間，徐言的眼神變得有些反感。


  “怎麽樣，算出來了嗎？”汪玉珍問。


  徐言抬頭看了看汪玉珍，準備拒絕，忽然聽到林子卿的暗示：“喂——喂——”


  徐言側臉一看，林子卿比了個OK的手勢。


  “啊？”徐言眼睛一轉，忽然心領神會，大聲道：“選C。”


  “選什麽，C？”汪玉珍張大了嘴巴，十分詫異地看著徐言，“還真有人選C啊？”


  “不可以嗎？”徐言反問。


  “剛剛隔壁班老師和我說這題他們班居然有同學選C的，我還不怎麽相信，我說我們班肯定沒有。”汪玉珍猶如看到了西洋鏡一樣稀奇，走下來仔細打量了徐言以及周圍的同學一番：“這道題能選C？要我說選C的都是腦殘吧！”


  “什麽？”徐言滿臉詫異。


  “什麽，腦殘？”林子卿兩眼瞪著汪玉珍，怒火衝天。


  一瞬間，班上噓聲一片。


  “這麽簡單的二進製轉換成十進製都不會了嗎？這樣的水平會考怎麽過的？”汪玉珍不但沒有意識到自己言語上的失誤，反而理直氣壯，變本加厲：“就你們這樣的水平，真的跟腦殘沒什麽區別？”


  “我勒個去，選C就是腦殘啊，老師你怎麽這麽聰明哦！”顧孟海率先“開戰”。


  “老師，這是你該說的話嗎？為人師表懂不懂。”陳董俊說。


  “老師，你再說一遍看，我MP3錄下來。”最後排的餘尊看了看周圍的同學，一起起哄道。


  “老師，我很崇拜你哦。”刑博偉笑著拍著桌子說。


  ……


  各種嘲諷，譏笑，反駁，一時間遍布滿整個教室。


  徐言的一個錯誤答案，成功的揭露了汪玉珍的低情商以及教學素養，同時也成功地將大家幾乎抹去的自尊心找回來。本以為早已退化了的獠牙和野性，想不到會在自己的同伴身上找回，更出人意料的是攻擊欲還那麽強。


  “還叫，叫什麽叫，就你們這種水平，高考怎麽考？人家重點班是根本用不到這分數，難道你們也不要了嗎？白給的分數都不要，你們說你們自己還能幹什麽，還拿什麽去跟別人比？”汪玉珍據理力爭，絲毫不後悔之前所犯下的錯。


  “繼續，老師。”餘尊真的拿出MP3來，一邊錄一邊往前靠。


  “都說爛泥扶不上牆，真的一點沒錯，看看你們現在的學習態度，哪有什麽畢業班學生的樣，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真的枉費你們父母話這麽多錢把你們送進來……”


  汪玉珍的話越說越難聽，越說越出格，然而任她如何喋喋不休，下麵的人始終不理會，起初還反駁兩聲，後來都開始各顧各的，全當她是空氣。


  直到下課鈴響起。


  “哦，下課咯。”下課鈴還沒結束，陳董俊立刻站起身，走出教室。


  “回來，誰說下課的？”汪玉珍大吼道。


  “你不是說我們是腦殘嗎？你見過腦殘的人會乖乖坐在教室裏嗎？”說罷，餘尊看了看汪玉珍，跟著陳董俊出門去。


  “就是，老師，我們都是腦殘，你別搭理我們，免得我們這些低能兒把你高貴的身份給低能了。”董成豪合上課本，笑著伸了個懶腰。


  ……


  一時間，如此酸溜溜的話語，再次層出不窮。


  “班長哪個，站出來！”汪玉珍大吼道。


  黃躍霖沒有說話，顧自己做試卷，無聲的抗議著。


  “老師，您別叫了，我們班長請假沒在。”顧孟海看了看黃躍霖無奈的背影，解圍道。


  “其它班幹部呢，也都死了嗎？”汪玉珍聲嘶力竭起來。


  聽汪玉珍這麽說，黃躍霖無奈地抬起頭，轉身看了看身後不斷起哄的顧孟海，邢博瑋幾個，又無奈地回過頭來。麵對這樣矢誌同心的課堂紀律，他也早已失去管束的念頭。


  邵曉於春想管，但是她的心也是肉長的，麵對自己同胞這樣激烈自我洗白的反抗，她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還有一個可以旅行職責的班幹部，林子卿。然而作為紀律委員的她，此刻恨不得立刻殺了汪玉珍來祭旗，以明心誌，更別說站起身為她開脫。


  “你們班真的是無藥可救。”所有班幹部的無所作為，氣的汪玉珍把書一丟，直接離開教室。


  “哦——”


  “老師，你課還沒上完呢！”


  汪玉珍的離去，側麵反應了一個客觀事實，那就是天高的學生真的兩極分化。或許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這真的是她教學這麽多年來碰到最不要讀書的一群學生，但這次真的完全是她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同樣是不想學技術的兩撥人：一撥是重點班，因為他們高考不用考，因為他們壓根不需要；另一撥是三類班，因為他們不想考，因為他們什麽都不想學。


  汪玉珍犯了兩個大錯，一個是她錯誤的估計了自己在學生眼裏的地位，另一個是她把重點班同學的思想類推在了三類班的同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