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
傅尊呼吸一滯,什麽都來不及想了,徑直咆哮著發問:“琳琅她怎麽了!怎麽會自殺!”
“她說她傷口疼得睡不著,去找醫生開的安眠藥,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一次就吃了好多,然後就爬到窗台上不下來了……路小姐!”
電話那頭,郭毅一聲尖叫:“路小姐您千萬別想不開,我正在給傅總打電話!您下來,您先從窗台上下來吧!”
傅尊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你們都在緊張什麽?我不過是坐在窗台上吹吹風而已,你給傅尊打電話做什麽?”路琳琅傳來的聲音依稀能被聽到,很平靜,卻也很反常。
“可路小姐,這是五樓啊!您剛剛吃了藥,一會兒藥見效了,您要是不小心摔下去怎麽辦!”郭毅又急著喊道:“您要是想看風景,下來再看如何?”
“不要,這裏的風景最好。”路琳琅執拗的道。
“路小姐!”
傅尊正聽著,下一秒,郭毅突然又是尖叫,幾乎要喊破嗓子一般。
“怎麽了?”傅尊忙問。
“路小姐,路小姐把手臂張開了,身子麵對著窗外,我還以為她要……要掉下去了!太、太危險了!”郭毅心有餘悸道。
傅尊的唇線緊緊繃著,握著手機的手也泛了白,他當機立斷對郭毅道:“打開揚聲器,我跟她說。”
“是。”
郭毅應下之後,傅尊相對司機說:“停車,立刻!”
吱——
高速行駛的車子陡然間踩下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重重的刺耳聲響,滑行好遠才停下。
“琳琅!”
傅尊喊了聲路琳琅的名字,路琳琅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無辜’的問:“傅尊?”
“琳琅,你現在坐在窗台上嗎?多危險你不知道嗎?下來!”傅尊幾乎嗬斥。
“我就是想在這裏看看風景。你又不在,我無聊嘛!”路琳琅對著電話撒嬌。
“無聊就能任性嗎?快下來,然後乖乖跟著醫生去洗胃!”傅尊咬牙般開口:“我二十分鍾就能回到醫院,如果看到你還在窗台上,以後就再也不理你了!”
路琳琅扁了扁嘴:“你這麽凶做什麽?我才不要你來醫院呢,你一直陪著我,別人會覺得我纏著你不讓你走的。”
“沒有人會這麽覺得,這隻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那你為什麽要走呢?”路琳琅問。
傅尊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沒有立即作答。
路琳琅倉皇的笑起來,“你看,你還是覺得我麻煩,我替你省了麻煩多好啊!”
“別再說這樣的話!我出來是處理點緊急的事。”傅尊又氣又急,“我現在馬上回去,如果你不乖,以後我不會再跟你見麵!”
說完,傅尊哢嚓一下子掛斷了電話。
“開車,回醫院。”傅尊吩咐。
“是,傅總。”司機立刻在合適的地點掉頭,重新折回醫院的方向。
嘩啦……
車子剛剛啟動,天空中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拍打著車窗,發出沉悶的聲響。
傅尊連忙給路念笙打了電話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路念笙的電話裏傳來冰冷又毫無感情的機器女音。
傅尊煩躁的掛斷了電話,又看了眼被雨水模糊了視線的車窗外,吩咐司機:“開快點。”
“是。”
車子在大雨中疾馳。
趕回醫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陰暗,猶如黑夜提前來臨。
吱——
汽車停在了住院部的門口,還未完全停穩,傅尊已經推開了車門。
“傅總,我給您拿傘!”
“來不及了!”傅尊衝進了雨中,剛要邁步,想到什麽,回頭對司機道:“你立刻趕去香城文化中心,找到路念笙,接她回莊園,讓她不要等我了。”
傅尊被雨水浸濕的臉上,寫滿了愧疚,頓了頓他又說:“替我跟她說聲對不起。”
說完,他就衝進了住院部的大樓。
……
香城文化中心。
突然下起的大雨,好像讓一切都變得無序起來。
考試結果都已經頒布,考生們都離開了內部會場,聚集在文化中心的大門外,三三兩兩的結伴離開,或打車、或打傘。
好像天地間,唯有路念笙是孤獨的。
她如行屍走肉般,似乎被人群帶著來到了大門口,望著黑漆漆的天,一直沒有動。
那雨,透過屋簷,迸濺在路念笙的臉上,像一滴滴滑落的淚。
“同學?同學?”
過了不知多久,路念笙聽到有人喊她,她轉動僵硬的脖子,轉頭,就看到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叔,穿著保安製服,問路念笙道:“雨這麽大,你怎麽還不走啊?這都六點半了,會場裏麵的人都走光了,我這也要關門了。”
路念笙眨眨眼,毫無生機的木訥回應:“哦。”
“你,你是不是沒傘啊?我這還有把傘,借給你,你可以去對麵的地鐵站。”
“不用了,謝謝。”
陌生人關切的一兩句話,卻讓她更覺得心酸,她勉強笑了笑,就那麽跑著衝進了大雨之中。
“欸,同學你……唉!”
背後傳來大叔不解的歎氣。
而路念笙,越跑越快,冰冷的雨水濕透了她的衣服,反而讓她覺得清醒。
她一直跑啊一直跑,仿佛跑得快了,心中的憤懣、委屈就都追不上了。
可追究還是自欺欺人而已。
“啊——”
路念笙跑到了對麵的湘江邊上,扶著欄杆,對著遠處高喊起來,聲嘶力竭。
眼眶越來越酸澀,熱淚終於忍不住,從臉頰上滾滾而落。
傅尊!
傅尊!
六年前,你說會回來找我,結果你食言了。這一次,你說等不到我會一直等,我相信了,可你還是沒有來,你又食言了。
為什麽苦苦等待的那個人,始終是我?
你的行為,讓我的守候都變得沒有了絲毫意義!
我真的不知道,還要怎麽堅持!
……
大雨傾盆,天地之間模糊一片。
路念笙沒了力氣,跌坐在了江邊的長椅上,垂著頭,看著從臉上劃下的水漬滴落在腳邊,濺起層層漣漪,她竟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還是自己的淚水。
噠噠。
空無一人的江邊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路念笙根本無心去管,可下一秒,一雙嶄新的黑色皮鞋,就停在了她的麵前。
頭頂上方,瞬間籠罩起保護,雨水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