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沒有像往次那樣聽到傅尊淡淡的笑聲,反而,是咚的一聲。
路念笙都懵了,蹲著身,眼看著傅尊龐大的身軀重重的跌落在武台上,仰麵朝上。
“傅尊!”
路念笙叫著他的名字,倒吸了一口冷氣,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竟然把傅尊給撂倒了?不是吧!
“咳咳,咳咳咳……路念笙,你好狠啊!”傅尊倒在地上呻吟,捂著自己的胸口道:“好疼啊!”
“疼?”路念笙一看傅尊捂住胸口,心裏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來到傅尊身邊,緊張慌亂、不知所措的問道:“哪裏疼?你心口疼了嗎?別嚇我,傅尊,你別嚇我!”
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好像這一幕的神情在哪裏見過?
傅尊呼吸一滯,他想到了!
就是在香城大學外遇刺時,路念笙‘空手接白刃’時的神情!
那樣的緊張、關切、視死如歸,好像他是她的全部!
這些天以來,路念笙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遠離他,讓他有些不安,可現在路念笙這樣的真情流露,他忽然覺得鬆了口氣。
“傅尊,傅尊你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很疼?”
路念笙見傅尊不說話,害怕急了,抱著傅尊的腦袋,手顫顫巍巍的摸到他的胸口。
傅尊的心,跳的越發快了。
他甚至想就這樣躺在路念笙的腿上,讓時間暫停,讓他什麽都不用想的躺一會兒。
“嗯,很疼。”傅尊順勢接話,摸著自己的心口道:“這裏有點疼。”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心理有問題了,竟然像個三歲小孩似的,想用這樣哄騙的手段,換一點點關心。
“疼?很疼嗎?不要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路念笙摸著傅尊的臉,手指尖冰涼。
“嗯。”傅尊盯著路念笙的眼睛,重重點頭。
“那我,我去叫人!你不要擔心,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怪我,都怪我!”路念笙的聲音都開始顫抖,眼眶也泛紅了。
“都怪我!明知道你做過手術,還讓你陪著我練什麽防身術!這種劇烈運動就不應該讓你做,都怪我!全都怪我!”
她自責著,放下傅尊,手足無措的要去喊人。
啪嗒——
有什麽東西,冰冰涼的,從路念笙眼睛裏溢出,滴落在傅尊的額頭。
傅尊這才反應過來了似的,一把拉住要走的路念笙,騰地坐起身來:“你要去哪兒?我沒事!”
他聲音渾厚、中氣十足,哪裏還有剛剛哼唧喊疼的半分模樣。
“你……你沒事?”路念笙怔了下。
“我沒事,不疼,哪裏都不疼。”傅尊為了證明自己,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路念笙仿佛還不相信,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傅尊的心口:“真的沒事?你的心口,不疼?”
傅尊搖搖頭,笑道:“真不疼,剛剛是逗你玩的,其實我是假摔……誒,你怎麽,你怎麽哭了!”
從放鬆到緊張,隻因看到了路念笙的哭顏。
豆大的眼淚,從路念笙的眼眶無聲的滑落,晶瑩剔透。
美人落淚,美得不可方物,又讓人心生憐憫。
“我,你……你別哭啊!我真的沒事!”
傅尊慌了,抬起手,粗糲的指腹無措的給路念笙擦了擦眼淚,可不擦還好,一擦,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源源不斷往下掉。
啪嗒啪嗒……
路念笙哭得止不住了,一把推開傅尊的手,哽咽道:“傅尊,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快嚇死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
“我沒事,真的!”
傅尊心疼路念笙的同時,心裏還有一絲莫名的竊喜。
“誰管你有沒有事!”
路念笙胡亂抹了把眼淚,撐著手臂站起身來,哭個不停,卻又氣呼呼的要走。
傅尊立刻跟著起身,一把拉住路念笙:“你要去哪兒?”
“你放開我!”
“不放。”傅尊把她抓的更緊了,也不顧自己平日的高高在上,自然而然的就伏低道歉了。
他急道:“你不要生氣好不好?這次是我錯了,怪我!我看你太累,想讓你有點成就感才裝摔的,沒想到讓你害怕了,路念笙,我錯了!你打我吧?行不行?”
聞言,路念笙忽的轉頭,淚眼汪汪的控訴傅尊:“你就算要鬧,別拿你的心髒開玩笑!你不知道你做過手術嗎?你不知道你這條命有多重要嘛!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她聲聲句句,每一點都敲在傅尊的心頭,震撼無比。
“我……”
“你喝酒、熬夜、生氣,我怎麽都攔不住,我那樣小心翼翼,你卻毫不在乎!我做的這一切,是不是毫無意義?你現在用這個開玩笑,真的不好笑。”
路念笙臉上淚痕尤現,語氣卻十分嚴肅。
傅尊心裏咯噔一聲,記起剛結婚那會兒路念笙的舉動,有種恍然大悟的後悔懊惱感。
正失神間,路念笙掙脫了他。
“別走!”
傅尊很快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來,攔住了路念笙,“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你別難過,我以後再也不開這樣的玩笑了!我發誓!”
他舉起手來發誓,道:“要是我再這樣,就讓我心髒疼死!”
“你……”
路念笙惱怒的看了他一眼,又別過臉去擦了擦淚,故意冷著臉說:“你跟我發誓沒用,威脅不到我。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那你剛剛還那麽擔心?”
“剛剛是最後一次。”路念笙咬了咬下唇,拚命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再心軟。
“嗯,好,最後一次開玩笑。”傅尊故意混淆視聽。
路念笙幹脆不說話了。
練武台上重新安靜下來。
場館裏的員工早就聽到了這邊的爭吵,可沒人敢上前,眼見著事態平息,才鬆了口氣。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做過心髒手術的?”
許久之後,傅尊才開口詢問,語氣認真:“剛結婚那會兒,你對我言聽計從的,我什麽過分的要求你也逆來順受。都是因為我的身體?”
路念笙深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傅尊自顧自的幽然道:“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得值得深究一下。”
路念笙不安的咬了咬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