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傅尊逃也似的來到了走廊上,煩躁的扯了扯領帶,表情陰沉的厲害。
他在外麵踱步了一會兒,聽到病房裏斷斷續續的哭聲停住了,他才徹底將心收回了肚子裏,然後給自己的助理打了個電話,“對……把文件都帶到醫院,嗯……快點。”
走廊上安安靜靜的。
傅尊坐在了牆邊的長椅上,閉上眼睛,不自覺的陷入了回憶中。
他今年雖然才二十六歲,歲數不大,但經曆卻很多,從出生到現在,他經曆過的坎坷比普通人兩輩子怕是還要多。
從小他就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更不用說父母的悉心照顧和疼愛,到他二十一歲那年,他因為生病而長期住院,父母卻整天忙於家族事業,把他丟給護工照顧。
他當時就覺得,自己便是死了也好,還能賺得父母的幾滴眼淚。
可是突然琳琅出現了,好像從天上來的仙子,沒人知道她從哪裏來、到哪裏去,隻是在醫院裏不分晝夜、無微不至的照顧他,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真正被愛,也是他重新看到希望的一束光。
半年之後,他很順利的出院了。從那之後,他就發誓自己這輩子都要對琳琅好,哪怕讓他付出生命都可以。
“傅,傅總?”
助理郭毅很快就來到了醫院,帶著大摞的書麵文件,看到閉著眼睛的傅尊,小心翼翼的喊了聲。
“嗯。”傅尊並沒有睡著,豁然間睜開眼睛的同時,眼底的所有情緒都被他收斂,就像蓄勢待發的獅子,重新喚醒了令人懼怕的生機。
郭毅將文件遞過去,“傅總,您要在這裏看文件嗎?要不要我去給您開間病房?”
“沒關係,就在這裏。”傅尊接過文件,眼睛的餘光瞥了眼熄了燈的病房,開始認真看了起來。
隻是,腦袋裏還殘留著剛剛那些回憶的尾巴。
為什麽琳琅跟五年前相比,性格變得這麽不一樣了呢?是她變了,還是他變了?
長夜漫漫。
安靜的走廊上隻剩紙張翻頁嘩嘩聲和鋼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鬥轉星移。
傅尊再抬頭的時候,恍然看到了天邊的魚肚白,於是他放下手邊最後一份文件,閉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眶周圍,放鬆眼睛。
這些文件,他處理了整整一夜。
“走慢點,不著急的。”
沒一會兒,走廊那頭的電梯口處傳來腳步聲和路琳琅父母的說話聲。
傅尊聞聲睜開了眼睛,郭毅也從淺睡中驚醒,慌亂的戴上眼鏡,規規矩矩的站在了傅尊的身邊。
“傅總,你,你還在走廊上啊?”路母齊姍走過來,局促又愧疚的跟傅尊打了聲招呼。
“嗯。”傅尊微微頷首,站起身來,問:“二位怎麽來了?”
“是琳琅讓我們來的。”路英博也不太好意思,解釋道:“她說她不想在醫院了,想回家,讓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帶她回去。”
傅尊恍然大悟。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齊姍又慌忙解釋:“實在不好意思,傅總,琳琅從小就被我們寵壞了,脾氣大得很,如果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大人大量,我先替她道個歉。”
“爸!媽!你們怎麽還不進來啊,還在墨跡什麽呢?我都等了這麽久了!快點!”病房裏傳來路琳琅不耐煩的喊聲。
路英博跟齊姍尷尬的麵麵相覷。
傅尊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二位先進去吧!”
“那我們待會兒再聊。”路英博說完,就進了病房。
傅尊跟助理郭毅在外麵等著,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的,最後,終於等到路琳琅被齊姍扶著出了病房。
“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傅尊看著換上了自己衣服的路琳琅,問了句。
“哼。”路琳琅卻高傲的別過臉,不搭理傅尊。
“醫生還是建議住院,但琳琅她執意要走,我們也沒辦法。”齊姍看著傅尊的臉色道。
傅尊皺眉,“病還沒好就出院,留下病根怎麽辦?”
路琳琅猛的轉過頭來,瞪了傅尊一眼,轉而又委屈起來:“我就算是死了跟你又有什麽關係?你現在可是我姐夫,我怎麽好意思天天讓你守著!”
提到‘姐夫’兩個字,傅尊的臉色頓時沉了幾分。
“琳琅,別說了!”路英博威嚴的嗬斥了句。
“你們都欺負我!”路琳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推開齊姍,朝著走廊外麵跑去,邊跑邊哭。
“琳琅,琳琅!”齊姍喊著追上去。
傅尊心煩意亂,視線掃了眼路英博,說:“我會派我的私人醫生去路家專門照顧琳琅,直到她的病徹底好起來,有什麽事再給我打電話。”
“好。”路英博點頭。
“嗯,那就讓她在家休息吧,我們都彼此冷靜冷靜。”傅尊說完,路英博就道別離開了。
傅尊心下歎息。
他知道,一定是昨晚自己的拒絕傷害了琳琅的自尊心,讓琳琅調整下也好。
“帶上文件,我們回公司。”傅尊回籠思緒道。
“好的,傅總。”
……
回路家的車上,聽了路英博的轉述,路琳琅一臉得意。
“我就說吧,傅尊他不會不管我的。”路琳琅高傲的抬著下巴,“他的私人醫生可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外科專家,就算是有錢都請不來。”
路英博讚同的點點頭,“琳琅,你做得好。”
齊姍擔憂道:“可是這樣,不會讓傅總反感嗎?你這樣未免太過任性了,讓傅總在走廊呆了一晚上,剛剛還故意拖著時間讓他在外麵等,如果傅總說不管你了,你可就什麽都沒了。”
念笙她起碼跟傅總還有那一紙婚姻的存在呢!
後半句,齊姍沒敢說。
“媽,你就放心吧!他就喜歡這一口呢!看著吧,我接下來這段時間不聯係他,他肯定會著急的不行,隻要我再稍稍給他一點甜頭,他就對我馬首是瞻了。”路琳琅自負的說道。
路英博很滿意,“琳琅,爸爸相信你的手段,傅尊已經被你徹底征服,你隻管做,需要什麽爸爸都會支持你的。”
“謝謝你,爸爸。”路琳琅頓了頓,看似不經意的說:“別的倒沒什麽需要,隻是我覺得,還是讓姐姐跟傅尊盡快離婚比較好,不然對彼此的聲譽不好,也會夜長夢多、多生變故,您說……是不是啊?”
路英博沉吟片刻,緩緩道:“琳琅,你說得對。”
路琳琅腦海中劃過路念笙的臉,輕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