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誤殺
“爸爸渴了,我要喝水!
爸爸渴了,我要喝水!
……”
一排拘留人員整齊站在鐵欄杆邊,一邊搖著欄杆,一邊異口同聲的喊著號子。
平頭哥在他們身後,安逸的躺在床上,翹著腿悠閑的晃來晃去。
“大點聲!別一個個跟沒吃飽飯似的!”他命令道。
欄杆邊的一排人便提高音量,繼續不斷重複的喊著剛才的台詞。
平頭哥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吃掉他們,腦袋裏的聲音說了,他還沒到什麽都能消化的地步。
就像剛生下的嬰兒,沒有牙得喝奶,等幾個月後稍微長了些牙,可以開始吃輔食,輔食吃一年半載,然後才能開始跟大人一樣吃粥餅米麵。
不過平頭哥還是吃掉了一些東西。
吃的是幾個人作惡多端的自由意誌。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到的,反正就是推搡了幾個來回以後,這些人突然就不再還手,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他說啥,大家就幹啥。
至於這個玩意兒什麽味道的?
說不上來,反正很過癮!就像吃完一堆主食以後,突然喝了一杯冰涼暢爽的可樂,打完一個又長又響的飽嗝兒以後那種痛快。
“幹嘛呢?吵死了!”隔壁房間的羈押人員有點不耐煩了,把嘴從欄杆縫裏抻出來大聲罵道。
“嗬嗬嗬,別著急,一會兒把你們這幾杯飲料也全都喝掉!”平頭哥小聲說道,伸了個懶腰,翻了個身子,繼續閉目養神。
哐哐哐!
一位警察走到房間外,用橡膠棍敲了敲欄杆,嚴肅質問道:“一個個在這喊什麽喊?給我安靜點!”
可那排準犯人的聲音不減反增,喊得整個拘留所裏都煩躁起來。
“停!”警察大喊一聲,“我給你們拿水!”
平頭哥輕輕咳了一聲,那排家夥便同時閉上了嘴。
警察往房間裏的床上望了望,小聲嘀咕著走開了。
幾分鍾後,一個個裝著熱水的紙杯送到那排鬧事的人們手中。
“小心點,很燙!”警察提醒道。
話音剛落,這些人竟直接將杯子裏的熱水潑向這位警察。
“你沒喊爸爸。”這些人表情呆滯,異口同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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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進走到門口,對著陶子禮貌的笑了笑,拍拍早兒的肩膀,讓小家夥回到院子方桌去。
陶子往院子裏瞅了瞅,一個穿著短裙、畫著豔妝的女人,一個白發蒼蒼、卻精神抖擻的老頭。
這是個啥飯局?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客人。”陶子有些歉疚的笑了笑。
“來得正好,有個東西要給你。”李進在圍裙上蹭了蹭手,從兜裏摸出小玻璃瓶遞給她,“如果以後不得不喝酒,記得悄悄把手指按在瓶蓋上,可以幫你解酒。”
陶子接過玻璃瓶,舉到眼前仔細看了看,可是什麽也看不見,將信將疑的把瓶子放進口袋,吸了口氣,剛想說句什麽,就被李進打斷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現在不是時候,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會去找你。”他把門拉開送客。
陶子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麵前這個男人真的知道些什麽事,而且是不方便當著別人的麵講的事。
她瞬間腦補了一萬多種可能,心裏的感覺十分複雜。
心不在焉的一個轉身,腳下卻沒能站穩,不小心碰倒了門後靠牆立著的拐杖。
她下意識就彎腰去撿拐杖,想要扶起來。
李進幾乎是和許兆霖同時喊出住手二字。
可是為時已晚,陶子終於還是碰到了那支拐杖,幾乎一秒鍾的工夫,她便軟趴趴的倒在地上,停了心跳和呼吸。
十指連心,那毒藥碰在手上便是等於注射到心髒裏一般。
早兒和潘老師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緊張的往這邊眺望。
許兆霖搖了搖腦袋,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唉!這可不關我的事吧?”
“關門!”李進抱起陶子,大喊一聲,迅速往旁邊的小屋衝去。
隻見房門砰的一聲自己合上了,許兆霖半眯著眼睛,端著半杯水,認真思索著。
“潘老師,我建議你先找個房間躲起來。”早兒撂下一句話,撒腿便衝向李進和陶子進去的小屋。
潘老師有點無助,起身後把裙子往下稍微拽了拽,納悶的自言自語道:“躲起來?為什麽躲?躲誰?”
“小丫頭,他說得沒錯,你先找個房間躲一躲吧。”許兆霖拿起筷子,繼續品味桌上的那盤土豆絲。
剛才李進能跟他同時喊出住手,說明早就發現拐杖有問題,自己的毒藥無色無味無形,居然會被識破,隻能說李進真有好幾把刷子。
“十幾年啦,一直沒遇到過這麽厲害的對手,想想還有點小興奮呢,嗬嗬。”他低聲說了一句,淡淡的笑了起來。
房間裏,早兒瞪圓了眼睛站在床邊:“爸!需要我幫你幹點啥?”
李進眉頭緊鎖,一邊給陶子脫鞋,一邊望著她的白色腿襪犯愁。
這可叫他怎麽下得去手……
“你去廚房給我拿一把最鋒利的刀過來。”他指揮道。
早兒嗖嗖跑進廚房,挑了一把大菜刀和一把尖刀,噌噌跑了回來。
許兆霖斜眼瞄了瞄,心裏有些好奇,為了不留退路,這套毒連自己都無藥可解,李進又能弄出什麽辦法來呢?
潘老師看到早兒手提兩把刀,嚇得一屁股坐回小劄凳,捂著胸口喘著氣:“唉呀媽呀,拿刀幹啥啊?”
李進挑了挑,接過尖刀,從小腿處小心把襪子割出一道口子,然後用力一撕,便將整隻腳露了出來。
他用同樣的方式把另一隻腳也露了出來。
腳的問題解決了,現在輪到手了。
陶子的兩個手掌本來就是露著的,但似乎不夠。
他摟著她的肩膀,把她扶著坐了起來,脫掉外套,用刀把打底衫肘部以下的全割掉了。
“恐怕有點來不及了。”李進已經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表情變得沉重和複雜。
“爸!你一定有辦法救陶阿姨的!”早兒給他加油打氣道。
他扶著陶子躺下,飛一般衝進院子,從樹上取下兩個紅蠟竹罐,小聲說道:“這次要靠你倆了,不準失敗!”
許兆霖這時才把注意力放到身後的大樹上,在這刻以前,他以為樹上的東西真是些裝飾彩燈罷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李進把竹罐分別放到陶子兩個腳掌旁邊,擰開蓋子,兩條細絲飛一般的飄了出來,像樹根一樣盤在她的腿上,很快從上衣的打底衫裏鑽了出來,布滿了兩個手臂。
陶子現在被密密麻麻的細線纏繞著,依舊一動不動。
“爸,我替你守著陶阿姨,你出去辦自己的事吧。”早兒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摸了摸早兒的腦袋,開門出屋,衝潘老師稍微鞠躬說道:“抱歉,還請老師找個房間稍微回避一下。”
“嗯?”潘老師從陶子暈倒的那刻起,就一直在神遊。
“不必麻煩了。”許兆霖放下筷子,拍了拍手,震起一小團白色的粉塵,接著朝潘老師的方向吹了吹。
“What?”女狐狸剛吸一口,翻了個白眼,啪嘰趴在桌上。
“別急,別急,她隻是睡著了而已。”許兆霖捋了捋衣服,緩緩站了起來,側對著李進。
李進站在距離陶子房間不遠的位置,死死盯著許兆霖,他心底是憤怒,但是卻開不了口。
陶子中毒是她自己去摸的拐杖,屬於誤傷,並不能完全賴許兆霖。
當然,罪魁禍首肯定還是有些責任,但目前感覺罪不至死。
而且還是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他實在有些下不去手。
“我在你的眼神裏讀到了一絲猶豫,怎麽,舍不得殺我?”許兆霖慢慢轉過身子,笑眯眯的說道。
老人背後就是掛滿竹罐的大樹,要取這人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可現在的問題不是“如何”,而是“為什麽”。
“如果房間裏的女人醒得過來,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允你活著從這個門出去。
如若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對不起,你也必須永遠留下。
我說過,有什麽事衝我來,不準動我身邊的人。”
李進舉手一揮,一道巨大的半透明黑幕把整個四合院罩了起來,與外麵燈火闌珊的世界暫時隔絕。
“嗬嗬,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試試看囉。”許兆霖看到頭頂的黑幕,竟有些驚喜,慢慢解開上衣的扣子,準備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