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山的兩邊(求票票)
“恭喜你,王平,你終於達到了肺癌晚期,從今天開始不需要再睡那個床了,感謝你對研究所作出的貢獻,接下來請配合我們的治療方案,謝謝合作。”女研究員麵無表情的照著稿紙讀完這段話,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平頭哥捂著胸口猛咳了幾下,臉上想笑但是卻笑不出來。
來的時候,肺裏麵是隱隱作痛,不太明顯。
而今,吸的空氣稍微大口一點,肺裏就頂著疼,隻能小口小口的快速呼吸,才勉強能保持不疼。
現在平頭哥一句話得掰成七八個碎句講出來,挺崩潰的。
除了疼,還能明顯感覺肺裏重了不少,就像裝著一個拳頭大的硬玩意兒,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不管怎麽說,總算可以開始治療了,他苦盡甘來,熱淚盈眶,連鼻涕都流出來了。
“謝,謝謝,終於,哈哈哈,咳咳咳!”平頭哥咳得眼睛裏布滿血絲,腦袋也震得生疼。
“把臉擦一擦,跟我過來。”研究員抱著一份全新的表格,帶著踉踉蹌蹌的平頭哥往一個小黑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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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倆到底跑多遠了?咱們追了十幾分鍾,連個影兒也沒見著,手機還沒了信號,李先生,想想辦法吧!”陶子表情嚴肅,一手按著腰,一手撐著大腿,吃力的向上爬著台階。
這一趟,但凡遇到一個下山的陌生人,她就要問一嘴,見沒見著兩個孩子。
陌生人清一色的往上一指,就在前麵。
望山跑死馬,那叫一個累啊。
“行,我讓早兒等等咱。”李進突然不走了,抬頭往四周瞧了瞧。
“???”陶子一臉疑惑的望著他,嘴裏就差罵粗話了。
她以為,李進會加速衝上去堵住兩個孩子,沒想到居然站那裏不動了,這叫哪門子的辦法?
“李先生……”她皺起眉頭正要質問。
李進豎起手掌,對她輕輕噓了一聲,接著用上牙咬著下唇,發出幾聲清脆悠揚的鳥叫聲。
神奇的是,一隻拳頭大的麻雀從山間的樹叢中飛了過來,準準的落在他手臂上。
他摸了摸小鳥的後背,又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
小鳥腦袋轉來轉去,喳喳一叫,翅膀一扇,朝著山上飛去。
“你剛才?”陶子看傻了眼。
“嗬嗬,你要是在山裏長大,肯定也能學得會這些雕蟲小技。”李進繼續手插兜,大步朝前走去。
小鳥順著山路往前猛飛,不斷喳喳叫著。
早兒突然停下腳步,回身往空中一望,咬著下唇回應了兩聲。
“李早,你幹嘛?”小美捧著玉米吃得津津有味,好奇的問道。
“沒事,我爸叫咱等等他倆。
還說陶阿姨腳受了傷,不能爬得太快。
你快點吃吧,家長們將於三分鍾後抵達現場。
唉,小美,不是我說你。
說好的替我試毒,結果我都啃完了,你這個試毒的還沒啃完呢。
哈哈哈。”早兒一臉得意的笑道。
“你……你還笑得出來!編什麽鬼話?居然說我媽媽腳受傷了!我,我不理你了,哼!”小美嘟著嘴,鼓著小臉,叉著腰把頭扭到一邊。
早兒跑到她轉過去的方向,認真的說道:“嗯?小美?班長?什麽叫編?不信的話,你一會兒自己看,我真沒騙你。”
小美看看他,氣鼓鼓的把玉米塞回他手裏:“你自己吃吧,我不要了,哼!”
“噢?!”早兒抿了抿嘴唇,發自肺腑的笑了起來,“嘿嘿,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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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進在路旁找了根粗壯筆直的樹枝,又從兜裏摸出包嫩葉的手帕,把嫩葉塞進嘴裏,用手帕包住樹枝的一頭,遞給陶子。
“你腳傷剛好,不能走太快,用這個輔助一下吧,上麵這是我的手帕,放心,幹淨得很。”他溫柔的嗓音讓人聽著特別舒服。
“噢,謝謝,”陶子有點意外,看看樹枝上的手帕,抿了抿嘴唇,小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有……”
“潔癖?嗬嗬,很難看不出來。”
陶子竟有點語塞,握在手帕上,試了試這根臨時的登山杖,謔,還挺趁手!
“所以你到底是幹什麽工作的?”她在今天問出了第三遍同樣的問題。
“我說過了呀,現在是一個保潔員,之前還幹過保安,再早些年頭做過送奶工人,以及超市裏的收銀員。”他毫不避諱的又答了一遍。
“恕我冒昧,你實在不像是一個單純的保潔員。”有了樹枝的助力,陶子的登山之行利索多了。
“如果他們願意按照一個不單純的保潔員崗位給我發工資,我倒是不會介意。”李進開起玩笑。
這時,小美跟早兒從前麵跑了下來,嘴裏大聲喊著媽媽。
“媽媽,李早說你的腳受傷了,他是騙人的,對不對?”小美一下撲進陶子的懷裏,委屈的問道。
“他沒有騙你,媽媽的腳是扭到了,但是多虧了李叔叔,媽媽現在一點都不疼了,真的。”陶子摸摸小美的腦袋,慢慢解釋道。
李進走到早兒麵前,幫他擦掉臉上的一粒玉米,小聲問道:“我不是讓你們在前麵等著麽,怎麽下來了?”
“是她,她非要下來,我當然要跟著啦,不然怎麽保護她?嘻嘻。”早兒咧著嘴笑起來。
小美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轉身疑惑的問道:“李早,你真的能聽懂那隻小鳥說的話?”
“嗬嗬,你要是在山裏長大,你肯定也會,都是些雕蟲小技的啦!”父子倆的解釋如出一轍。
此刻陶子的內心對眼前這個平凡而又複雜的男人充滿了好奇,也有了些信任與好感。
她指著路牌說道:“李先生,你能不能帶著孩子在這裏等等我,我去一趟那個方向。”
路牌上寫著臥佛寺,李進有些不理解。
“嗯?臥佛,offer,你不會真的不知道吧?在帝都找工作的人都會到臥佛寺拜一拜的,祈求拿到一個稱心如願的offer。”陶子微笑著解釋道。
“窩,窩飛兒?對不起,這真是我的知識盲區了,嗬嗬。”李進對英語一竅不通,聽不懂這句諧音梗。
“媽媽,我也要去!”小美蹦蹦跳跳的說著。
“爸,咱也去看看唄,萬一哪天你要換工作的話也用得上喲,嘿嘿。”早兒剛說完就牽著小美的手朝著牌子指示的方向跑去,一溜煙又不見了。
“喂!”陶子著急的喊了一聲。
“陶小姐請放心吧,有早兒在,不會有事的。”李進拍拍她的肩膀,自信的說道。
見識了李進身上的本事,陶子這一次放鬆了許多,淡淡一笑,拄著樹枝慢慢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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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另一邊,一個身穿迷彩服,頭戴鴨舌帽的男子跟在一位村民身後,走到一個簡易的倉庫門前。
村民蹲在門口,把鑰匙捅進大鐵鏈上的一個略微有些生鏽的鎖眼裏。
“哥們兒,我們這個倉庫維護得特別好,幹幹淨淨,寬敞明亮,更關鍵的是安靜,嘿嘿,周圍一兩公裏內一戶人家都沒有,保證沒人打擾你。”村民嘴裏講著有的沒的,掩飾著鎖眼鏽得不容易捅開的尷尬。
“這裏以前是幹嘛的?”男子環顧一圈,低頭看看腳下野草叢生的泥地,地裏有兩道深深的車轍。
“哥們兒,不瞞你說,以前這裏是殺狗的,那些城裏的野狗都是抓到這裏來殺,有些身體不好的,殺完以後就埋到那邊山腳下,有些身體比較健康的,就把肉再送回城裏,掙幾個小錢,不過這些年不讓吃狗,也就基本荒廢了。”村民一五一十的答道。
嘎吱一聲,沉重的鐵門被拉開,門下長期未轉動過的軲轆,在若有若無的半弧形軌道裏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一股刺鼻的味道從門裏噴湧而出,是血的味道。
倉庫頂部有一圈布滿蜘蛛網的透明窗戶,一堆黑色的大鐵筐靠牆淩亂的擺放著,地麵上黑色紅色的印跡到處都是。
村民走到牆邊,按下一個開關,頭頂的一盞昏暗的吊燈便亮了起來。
“嘿嘿,瞧,就連這燈還好好的,我就說維護得不錯吧。”村民昧著良心自誇道。
男子站到倉庫中央,緩慢的轉動身子,拉高帽簷認真看了一圈,歪嘴笑了笑,接著從兜裏摸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丟給村民:“行吧,就這兒了,一個禮拜後,我會把鑰匙插在鎖上,你自己來收吧。”
“行!怎麽方便怎麽來,嘿嘿。”村民從信封裏拽出鮮紅的鈔票,撥了撥,聞了聞,開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