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喜當媽?
炭黑跟著矮黑在胡同裏走了一圈又一圈。
炭黑捂著嘴打了個洪亮的哈欠,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問道:“大哥,咱起這麽早,是幹嘛呢?晨練呐?”
矮黑照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鬼鬼祟祟的看看四周,小聲說:“別講話,跟著就是了。”
炭黑慢慢扭頭前後看了看,不以為然的說:“大哥,人影都沒半個,講點話怕啥,難不成怕被鬼聽了去?”
矮黑嘎吱一聲停下腳步,轉身又是兩腳,端端正正的踢在最挨踢的位置。
“哎呦!”炭黑捂著腚,愁眉苦臉的說,“大哥,咱能不能別這麽粗暴?
上次按你的要求圈了肉,掏錢給他們辦了個壩上七日遊,兄弟我確實有點彈盡糧絕囉。
雖說肉要養肥再割,但割肉之前搞點小魚小蝦墊吧墊吧也行啊。
要是不打漁,我看還不如睡到中午得了,能省一頓早飯錢呢。”
矮黑前後瞅了瞅,確定沒有來往的行人,便一把揪住炭黑的衣領,把他拽彎了腰,壓低聲音說道:“要不怎麽說我是哥,你是弟呢?
我大清早帶你遛彎兒,要幹什麽你不懂麽?
真是瞎眼帶你了!
遛條狗都能比你機靈!”
罵完以後,矮黑的手一鬆,炭黑跟彈簧似的,der一下站直了身子,樂嗬嗬的笑道:“大哥英明,大哥英明!嘿嘿嘿。”
“走!去那道!”矮黑把手交叉縮到袖子裏,抬著下巴朝旁邊一揚,“記住平時是怎麽練習的,別給我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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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練習時那樣,千萬別緊張哦,小心心,你一定可以的!”唐心站在李進門外,對著門環上隱隱約約的倒影,做著心理建設。
自信的表現是什麽?自信的表現就是遇到但凡有點反光的東西,都得當成鏡子照一照。
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長裙,腳下穿了一雙潔白無瑕的運動鞋,束了一條又黑又直的馬尾,頭上還戴著一個藍色波點的發帶,臉上化了一套精致的偽素顏妝,整個裝束就像大學裏清純無比的學生。
而且是校花的那種!
她背了一個白色的小書包,手裏提了一瓶酒和一個紙袋。
酒是法國勃艮第產的紅酒,包裝簡單,但價值不菲。
紙袋裏是她第一次登門拜訪的見麵禮,不是特別貴重,一根長白山百年人參罷了。
萬一家裏有老人,正好補補氣血。
住這種四合院,應該有老人吧?她心裏琢磨著。
唐心鼓起勇氣,勻速的敲了三下門。
噶的一聲,李早把門拉開一條拳頭寬的縫,正好露出兩個大眼睛,好奇的盯著唐心。
“姐姐,請問你找誰?”他先開口道。
唐心練習過無數遍,唯獨沒練過跟小孩子的開場白,心裏有點慌,深吸一口氣,微笑道:“請問李進是住這裏嗎?”
“你找我爸?”早兒更好奇了,這難道就是爸爸說的客人兼好心人?
長這麽好看的好心人真是少見呢!
“爸?”早兒的那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下把唐心腦袋裏轟得焦糊焦糊的,“呃……對不起,我可能走錯了。”
唐心擺擺手,夾著緊張的肩膀,轉身走出胡同,失魂落魄的坐回紅色保時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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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兒,誰呀?”李進在廚房裏問了一嘴。
“沒誰,走錯門了。”李早關上門,回到院子裏的小桌邊,一屁股坐在小紮凳上,開心的玩起新買的算盤。
為了招待客人,李進特意在院子裏放上了桌凳。
以前在山下的村子裏見過,大家都是在自家院子裏擺席招待客人的。
啪啪啪!重重的三下敲門聲。
“嗯?”早兒把算盤珠子歸位,起身跑去拉開大門。
“呀!”早兒臉色一變,朝著廚房的方向喊道,“爸,鈴鐺人來啦!”
鈴鐺人當然就是收房租的那位尖嘴猴腮的刻薄女子。
“什麽鈴鐺人,沒大沒小!”鈴鐺人白了早兒一眼,伸著脖子往屋裏瞅。
李進在圍裙上把手蹭幹,快步走到門口,客客氣氣的點點頭道:“你好。”
鈴鐺人撇著嘴,依偎著門框,往院子裏隨意瞄了瞄,語氣刻薄的說道:“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打掃得挺幹淨,嗬嗬,我的錢呢,準備好了嗎?”
李進皺了皺眉頭道:“我們不是說好的國慶前嗎?”
“哦?!”鈴鐺人兩道細眉毛幾乎快要立了起來,“我說國慶前,你就等到國慶前最後一天呀?老娘要去馬代,要出國,不得提前交錢呀?趕緊的,兩萬塊!”
鈴鐺人把又黃又瘦的手掌攤在李進麵前,一副厚顏無恥的表情。
“馬代?”李進頓了頓,反問道。
“當然是馬爾代夫呀!最美的陽光沙灘和大海,土老帽,這都不知道。”鈴鐺人翻了個白眼。
李進微微一笑,禮貌的點點頭道:“請稍等一下。”
他快速折回屋裏,從床頭的鐵盒裏拿出馬爾代夫豪華七日遊的合同,展開又捋了捋,麵帶喜色回到門口。
“你好,我這裏正好有一份馬爾代夫豪華七日遊的獎品,也正好是定在國慶節,你署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直接去了。
我同事說了,這個獎品差不多能值二十萬,你看看能不能酌情抵扣一下咱的房租?”李進的每一個字都很實誠,不夾雜一丁點兒水分。
“豪華?切,你手裏的東西能有多豪華?”鈴鐺人單手接過合同,越看越入迷,使勁咽了咽口水,趕緊疊好合同放進挎包中,恢複成一如既往的刻薄表情道,“你以為我沒去過呀,什麽二十萬?
少蒙人了!
算了,就當是押三付三吧,三個月後見囉。
傻優拉拉!”
鈴鐺人嘴上說得雲淡風輕,心裏卻高興得一匹,這合同何止二十萬啊,簡直撿大便宜啦!
她見好就收,迅速撤離現場。
“爸,咱好像吃大虧了吧。”早兒望著鈴鐺人得意的背影,心裏有些不甘。
“吃虧是福,回屋吧。”他摸摸早兒的腦袋,退進屋裏,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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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那個女的沒?跟上!”矮黑指著鈴鐺人命令道。
炭黑拉緊衣服,一把鋒利的刀片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快步朝鈴鐺人走了過去。
“親愛的,你把自己的機票定好就行,到時可以住我的屋……放心,絕對住得下……哈哈哈……吃的?切,小菜一碟!”她眉飛色舞的煲著電話粥,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小人得誌的感覺。
矮黑從左邊接近她,隨手遞上一張毫無意義的傳單。
人在打電話的時候,似乎遞什麽都會接。
鈴鐺人也一樣,扭著頭抬起手很自然的接過傳單。
炭黑貼著她的右側,左手托著包底,右手的刀片順著挎包的兩條帶子刺啦一下,包便到手了。
而鈴鐺人的肩上隻剩下一根隨風飄搖的皮帶,卻渾然不知。
黑不溜秋的哥倆飛快跑到胡同拐角處,打開包一翻,謔,第一眼就瞧見了馬爾代夫的旅遊合同。
“大哥!咱發達了!這個東西老值錢了吧?”炭黑看到豪華二字,雙眼放光。
矮黑搓著下巴,若有所思。
“大哥,你是不是不想賣啊?要不,咱也去耍耍?”炭黑咬咬嘴唇笑了起來,“沙灘,美女,比基尼,嘿嘿嘿。”
矮黑噔的一腳踢他屁股上,認真的說:“把包給我還回去。”
“啊?為啥?好不容易逮的大肥魚,為啥給放了?”炭黑緊緊抱著合同,不肯撒手。
“要不怎麽說我是哥,你是弟!是不是傻?能掏得起這麽多錢出去旅遊的人,還怕家裏搜不出點值錢玩意兒?她不是國慶也要出去麽,嗬嗬,那麽咱們國慶就連搬兩家!”矮黑嘴角一揚,深邃的笑了起來。
“高!大哥實在是高!這叫放長線釣更大的魚,我懂了!嘿嘿,我這就給她還回去。”炭黑把合同沿著剛才的印子疊好,規規矩矩的放回包裏,捧著包朝鈴鐺人追了過去。
“知道一會兒該怎麽說吧?”矮黑不放心的叮囑道。
“知道知道,就說是撿的唄。”炭黑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排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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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當媽?
不會吧?
他明明那麽年輕,怎麽可能有個這麽大的兒子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會不會是撿來的呢?
或者是那個孩子在跟我開玩笑?”唐心坐在車裏,揉著裙子,焦灼的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