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事

  慕紫瑛身子一震，指甲微微嵌進肉裏，他思量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這麽說來，你都知道？”


  “沒錯，包括那次在絕煞島上，你為救她而甘下地獄，與閻羅王定下約定，自願用你自己短暫的壽命，去換取閻羅王施法收回地獄之火，卻還瞞著她故意疏遠她。”


  許千秋一五一十地還原道，最後不禁心生惋惜：“所以，你就更該珍惜這所剩無幾的年月，不是嗎？”


  許千秋話裏有話，慕紫瑛聽得一清二楚，可不料許千秋說了這麽多，他卻依舊是這般回答：“我自然珍惜，也正因如此，我才來找你。我不願自己在最後的時光裏，依舊看不見她的笑顏。”


  慕紫瑛攏了攏眉頭，憂傷藏進雙眸，卻是分外的明亮，讓人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天地都失了色彩。他如是清冷說著：“那樣，我會遺憾終身的。”


  許千秋不由得長歎一聲，良久才開了口：“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便勉強，反正我活了千年也夠了，多十年抑或少十年於我都沒什麽差別，隻是這蛟珠須吸收人類的精元才能發揮作用……”


  “在下明白，前輩您不必多言，動手便是。”慕紫瑛氣定神閑地說著，然而其實，做出這個決定他也是經曆過好一番掙紮的，究竟是與她在一起多十年好，還是在最後的歲月裏經常看到她的笑顏好。


  如今他已想得十分清楚，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他與她終有分別的一天。至少不要讓自己後悔終生。


  奉上十年壽命之後，臨走前，慕紫瑛不禁對許千秋說道：“不要告訴若兒實情，我不希望看到她的淚水。若是她等會前來，請跟她說那十年壽命是她奉上的。”


  話畢，許千秋不由得為之動容，片刻後點了點頭，算是答應。慕紫瑛這才放心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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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時天亮，客棧房內。


  且說林惜若回去之後，躺下假寐，過了約摸一個時辰，二人先後起身梳洗，又過一個時辰二人啟程去了玄冰河，二人心思各異，一路上也沒什麽話。


  這條路已走了不下十遍，可今日卻走得分外忐忑，林惜若這才深知原來隱瞞是那麽痛苦的事，尤其是對自己所愛之人。她時不時地偷偷瞅了慕紫瑛幾眼，卻見他是一如往常的淡漠如水，麵若清湖，明明澈亮無比，卻讓人一眼望不到底。


  若是他已經知道，恐怕早就將她三言兩語訓斥一頓了，一定不會憋到現在。林惜若想著，長舒一口氣。殊不知慕紫瑛此刻的心境根本不如表麵所及，生怕自己露出破綻來。


  終於到了玄冰河，許千秋已等待多時。


  然而他們剛想過去，卻忽聽一聲巨響震天動地，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巨浪勢如破竹而來，猶如一頭猛獸張開血盆大口驟然撲來，讓人來不及逃離。


  沒過多久，整個人便已被海水淹沒於海底近百米的地界，窒息的感覺把人緊緊包裹在內，教人思維變得極為緩慢。


  這樣過了幾秒，慕紫瑛這才反應過來，在水中使勁撲騰，四下亂轉，急忙去尋林惜若的柔荑。然而任他怎麽尋找，卻依舊尋不到她的蹤影。


  慕紫瑛立刻心慌意亂起來，由於在水中說不了話，於是匆匆用隔音傳語的方法，大喊：“若兒，若兒！你在哪兒？若兒！”若兒你怎麽還不回應？若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


  而這一邊，林惜若當初一看到有個龐大的黑影靠近之時，便立刻緊張起來。果不其然，沒多久一條巨鯊便已衝破結界，朝著許千秋而去。林惜若心中猛地一驚，想也沒想就往許千秋的方向拚命跑去，將其護住，終於逃離巨鯊的魔爪。


  可是很快，一場海裏的風暴便出其不意地席卷而來。林惜若霎時記起慕紫瑛還在那兒，但是巨鯊呼嘯而過，她再想去尋慕紫瑛時他卻已不見蹤影。


  林惜若垂眸望了望許千秋，見他已然暈厥過去，便下定決心，先將他救上岸再說。良久，她總算將他救了上來，做了幾下心髒複蘇，見他有所恢複，便立即轉身又跳進海裏。


  “紫瑛，紫瑛你在哪兒？如果你聽到就回答我一聲！”她迫切大呼。慕紫瑛有高強法力護身，應當沒事，可他什麽都看不見，萬一被鯊魚吞進肚裏，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這樣想著，林惜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越發加快了腳下劃動的速度，如同離弓之箭一般飛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