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演戲

  自從林惜若隨著慕紫瑛回到妖殿之後，慕紫瑛便立即為她安排了一間住處，她走進去才發現這裏的奧妙。


  首先是這屋子的地理位置十分巧妙，正好將藍冰綺與慕紫瑛隔開，也不知他是何用意。且，這裏並不怎麽偏僻，卻又出奇的清淨，顯然是照顧到了她獨特的身份，即使有來客也難以誤闖進來。


  其次，這裏明明不曾有人住過，卻打掃得尤為利落整潔，仿佛一早就知道她會住進來似的，不免令人起疑，是他自命不凡，還是她癡心過度。


  最後一點，甚為奇怪。那便是這間屋子的陳設，竟與慕紫瑛的寢房可謂一模一樣，也不知是原本裝修便是如此，還是後天故意修葺的。不過這都無妨，即便日後婚房當真設置在這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也如同虛設一般，並無多大區別。


  明明知道與他成親，隻是他的計策，甚至是代表仙界的緩兵之計，明明知道與他成親後還有另一人及其孩子，那個才是他所愛，她不過是個擺設，但她還是願意，她終究拗不過自己的心。


  心意，怕是這世上最折磨人的。違背是痛，有時不違背也是另一種痛，無聲無息，卻又無處不在。


  皓月當空，明亮如眸。林惜若此刻就坐在慕紫瑛替她安排的那間房內，執壺倒茶，名為品茶賞月，實為打發時間。


  也不知是哪裏的習俗，新郎與新娘成親前三日是不得見麵的，否則會討不到吉利。


  可這裏似乎並不在意，又或許隻是他不在意，她住進來的這幾日，他倒往她這跑得那叫一個勤，仿佛還怕她跑了不成。不過，據她估計，不會是這個原因，更有可能的是怕她一個不穩定又變回原形，那他可就功虧一簣了。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憂慮完全是多餘的。她已經成了這副模樣，還能變回去不成？雖然她也不明白這魔性是去了哪裏，但她覺得這樣的抉擇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就像潑出去的水，縱是想收也收不回。


  可他似乎還是不信，這不，門又響了。


  林惜若悠然地放下茶盞，走上前去開門，從那叩門聲，她便能識出是他，所以見到他的時候她並沒有多餘的神色變化。就像是老夫老妻噓寒問暖一樣，習以為常，她倒寧願能和他這樣攜手到老，平淡地過一生。


  正如往常，他淡然地問了幾句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之類的，皆像是客套話，在敷衍她。


  而她也得演戲，笑著回答他一遍又一遍，為了讓他安心，因為她以前總聽別人說思慮過多會導致失眠、免疫力下降什麽的，她可不想他為此傷了身子。


  偶爾他也會坐下來，同她一起品茶，老人說，這品茶就像品人生，意味全靠自己嚐過之後才能體會。老人的話的確沒錯，可這樣沉默的場景未免有些尷尬，空氣中隻有些許啜飲的細微聲音，難熬的很。


  可她無法，隻能將就著，當做他不曾坐在自己身邊，還是一個人獨飲苦澀。


  有時，他也會拿幾幅書畫過來，同她一起欣賞，這般風雅之事的確美不勝收，可對她這個自小以流浪為生的人而言，又哪裏會懂什麽字畫古玩？這不是故意刁難她嗎？

  而這一次，又不知他會到她這來幹些什麽，可就在她揣測之際，屋外卻忽然閃過一個黑影，疾快如電，想來不是什麽善茬，況且是在這夜裏闖進戒備森嚴的妖殿，更是令人不得不心生警覺。


  林惜若剛想開口，不料卻被慕紫瑛搶先一步，隻見他不疾不徐地又垂頭啜了一口，這才對她溫柔一語：“我出去看看，你盡可放心。”


  她抬起的眸對上他未起波瀾的眼，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倒不是為他的鎮定自若，而是他的溫柔，像是錯覺一般，映入她的眸中，將她牢牢地定在那裏，直到他已經消失無蹤，她才反應過來，卻還是恍若夢中。


  這樣祥和溫潤對自己的他，遙想上一次，還是四年前初見之時。究竟是她看錯了，還是他發了慈悲，決定即便是演戲也要演得真真的？

  罷了，她也不想再有諸多追問，隻是開始揣測這個刺客能與慕紫瑛交上幾個回合才敗，這絕對不是她高看慕紫瑛，而是他的實力的的確確就擺在那兒，不容置疑。


  其實時間是很好打發的，隻要具備一個條件，就是你的心上有個人。隻要具備了，不論你對他（她）是愛是恨，那就都不會感到無聊了。


  不過，她似乎想得過於簡單，忘了自己的身邊潛伏著多大的危險。這一刻，這危險便已到來，隻聽“嗖”的一聲，一個黑影猶如一支脫靶的箭出乎意料地飛身闖入，原來，這是個調虎離山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