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在乎
一直處於半睡半醒之中的冷青空,看到此番場景,心中大駭,他離冷子卿、冷子默最近,可謂將他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原以為這白衣女子當真如他們所說,是個厲害人物,即便林惜若已然今非昔比,但也著實替她捏了把汗。
雖說如此,可誰能高出一籌畢竟還未可知,因此林惜若勝的幾率還是不小的。可他萬萬沒想到,冷子默所說的厲害並非在此,而是在這二人形似一人的策略上。
而這策略對林惜若來說正是致命之傷,更別說她在殺了人之後的精神潰散了,二者取其一便是狠招,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必敗無疑。原來,他們早已算好。冷青空想至此,不禁打了個寒顫。微微直起虛弱乏力的身子,他望向她的身影,頓時凝眉。
林惜若剛剛還在為自己殺了人而深感惶恐,殊不知,片刻後自己便已被一位與之前的白衣女子長相驚人相似的人給縛了手腳。她不禁睜圓了雙眼,瞅著麵前的人,又瞥向倒在自己身旁的女子,這才恍然大悟,心中又泛起幾絲酸楚和嘲意。
白衣女子見她嘴角不經意的上揚,心裏生出些許間隙,帶著幾分憤怒。女子隨即緊了緊手上的蠶絲,將林惜若的四肢裹得愈加牢固,任她如何掙紮看似極細的蠶絲卻是紋絲不動。女子見她逐漸放棄了掙紮,臉上終於抹過幾許趾高氣昂的笑意。
繼而林惜若被那女子狠狠推了一把,不得不往前挪了幾步,心口忽的一窒,她立即運氣忍住,唇角卻還是掛起一縷血絲來。那抹鮮紅與她此時憔悴的小臉形成極大的反差,似是在訴說著她此刻的淒慘情境。
林惜若被女子猛地一推,不由得抬起頭來,目光恰好觸到師父冷子卿的玉臉之上。然而,那個曾經對她疼愛至深的人兒,這時的神情卻是這般的無動於衷。
仿佛她從不在他的眼中,他從來不曾在乎過她,甚至於她的生死。那兩年的養育之恩,那兩年的朝夕相處,難道在他眼中真的就這麽不屑嗎?
好一張不染凡塵的玉臉,好一對清冷無欲的眼眸,他們這世人所羨慕的師徒情分竟也會這般的淺,變得這般的淡薄無色,她在他的心中果然無足輕重,她這分明是自討苦吃。
林惜若的心被震得生疼,那雙眸,她不想再望,若是一切當真如那流水無痕,那她還能如何?又該如何?不管怎樣,她那顆敬愛的心已然碎了,她不願更不敢再麵對他。
被那女子狠辣的一掌擊得極重,林惜若竟連站都有些站得不穩了,孱弱的身子骨在炙熱的暑氣中搖晃不已,可惜自己被那蠶絲綁住,居然一點也使不上力。
嘴角掛了一絲笑,笑得燦爛,亦悲哀。
過了沒多久,上麵終於有人發了話:“林惜若,你作為仙派叛徒,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過,終究鑄成大錯,而你竟不思悔改,如今又犯下殺孽,你難道還不知罪嗎?”
林惜若隻笑,不看那人,也不做聲。她無心再管自己被判何刑,之後是生是死,她這幾年還有什麽沒受過,還有什麽可怕的。她隻一心想著這一切究竟是誰背叛了誰,究竟誰正誰邪,她究竟犯下了什麽錯。
其實,也沒什麽可想的。
她與仙界的人,與慕紫瑛,與這裏的一切一切,都談不上背叛與否,而隻有在乎與否,若是誰也不在乎誰,那誰又有資格談背叛?隻是,她還在乎,也隻因她太在乎了,才會引得自己徒增一世的悲哀。
她也曾勸過自己,可她總是放不下。因為,就算他們不在乎,甚至轉眼就忘,又或者僅為了利用她的身份。他們能忘,可她忘不了,怎麽也忘不了。
他們留下的情,留下的溫暖,她迫切的想要攬進懷裏,可她怎知,那攬進來的卻會是一朵又一朵帶刺的玫瑰?她張開雙臂擁抱陽光,原本是為了不再冰冷,可誰知,卻正是這陽光,深深灼傷了她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忘不了,有人說過,很多東西你越想忘就越忘不了,她深深的明白這一點,隻因她在乎!因為還在乎,因為過分在乎,所以想忘,所以,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