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動手動腳
林惜若見他竟伸出手,攔住了那來客的不雅舉動。她心中一驚,以為他會袒護於她,至少她也是他挑中的吧,雖說她自己都還沒摸清楚其中緣由。可誰知頓了半天,他竟慢悠悠的說道:“我這次帶來的的確是新鮮貨,可就怕……”
來客原本見他竟敢阻攔自己,心中怒氣大盛,可還沒等發出來,卻像隻巨大氣球忽然漏氣一樣,立馬對他那半吊子的話給調起了胃口,隨即好奇的問道:“就怕什麽?”
“就怕您無福消受啊。”他的笑極深,好像一口石子丟入不聞回音的水井。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對女人還從未失過手呢,更何況是被拋到這兒來的人!”她明白此話的含義,在此地若能攀上這樣的富貴之人,至少是能保近幾年的衣食無憂吧,那也算不錯了。
“那您不妨試試。”尾音稍稍上揚,帶著些許挑釁意味,可這帶來的後果卻不是衝他,而是衝著林惜若而去的啊!
一絲慌亂掠過心頭,她眼瞅著那一臉色相的死胖子摩搓著自己那油乎乎的雙手,正一步步的朝她逼近。滿身的傷痕透心涼,她倒吸一口涼氣,用力的想要逃脫,可不論她如何扯,那鐵鏈攥在他的手裏卻仍是未動分毫。
心中暗罵起來,虧她還曾對他抱有一絲幻想,真是良心被狗吃了!其實,隻怪她自己太過天真,明明早已看穿他那副狠毒心腸,卻偏偏還要相信,她果然還是太傻了。
再來不及掙紮,那人便已抓住了她的手腕,羽鈴霎時一響,她猛地抬頭,發髻散落,長發及腰,青袍加身卻已是血跡斑斑,嘴角暗紅豔麗似火,瘦削小臉更是刀痕紮堆,窟窿滿麵。
“啊——”刹那間,那胖子竟大叫了一聲,肉墩墩的身子不由得往後又退又摔。那驚叫極為短促,卻久久盤旋在她的耳旁,她兀自勾起唇角,輕笑一聲,她竟是快忘了自己的這副模樣。
“您怎麽這麽不小心呢?來,快起來。”說著,範公子便將他一把扶了起來。
“我……我果真還是無福消受,你……你還是帶我去看……看看其他的吧。”那胖子心有餘悸的說著,不敢再看她一眼。其實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有人再願意對她動手動腳的了,也好也好……
她跟著他來回轉悠著,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華麗的表麵不過是種虛偽的包裝,裏麵的內容才是罪惡的實質,隻是沒想到這裏竟會是個奴隸市場。
或許就像21世紀的大商場一樣,不同的隻是,商場裏賣的是商品,而這裏賣的是人罷了,又或許可以這樣說,在這裏活人不過是件商品,可以明碼標價,當然了,若是死人殘人恐怕就連商品都談不上了。
也許她該歎聲悲哀,可自己不過其中一員,又有何資格悲哀?又能替誰悲哀呢?是啊,如今的她,不過是個隨時可以變賣的奴隸,一個活商品。她這才恍然大悟,一個商品就算有思想,也不過是為主人多添了一個價值屬性罷了,到頭來隻是將自己綁得更緊了。
過了許久,那位範公子才算是談完了今日生意。於是,他拉著林惜若就像拉著自己的寵物一樣,不,就連寵物都算不上,寵物若是乖巧還能得到主人的愛撫,而她再怎麽聽話也還是件商品,商人不會因為喜歡就將其砸在自己手裏。
夜涼若水,燭火搖曳,整座宮殿此時分外寂靜,鐵鏈的“索索”聲伴著範公子的腳步聲,在偌大的殿內回蕩開來。走過成排的黑色牢獄,周邊黯淡沉悶,令人尤為壓抑。
她半垂著眼瞼,眼皮定格,無神的走著,兩耳卻並未閑著。如夢似幻般,耳旁傳來的,偶有低沉的呻吟之聲,偶有不絕的斥罵之聲,偶有微弱的喘息之音,偶有幽幽的抽泣之音。
不知走了多久,兩旁的景色未變,隻是他忽然停了下來。但見他麵朝其中一間牢獄,打開牢門後,終是將她一把推了進去。她本就已是精疲力竭,被他這麽重重一推,趴在地上許久也未能起來。
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彎下腰來,在她身後唰唰兩下,這一回,他又補加了腳鏈。“砰”的一聲,牢門緊閉,而她竟是連半點掙紮之力也沒了。
一股邪風驀然刮起,燭火霎時皆滅,林惜若趴在地上,慢慢被黑暗吞噬。
接連走了好些日子,本就已然超負荷,更何況身上千瘡百孔,無不對她折磨至深。於是乎,她趴在地上,再不管這裏是地獄何處,再不管明夕何夕,終於睡了過去。
再醒來,已不知過了幾日。隻覺得身體似是輕了許多,來到蠻荒後,她才算有所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得仿佛要比別人快得多,傷口的愈合也是如此,隻是動輒複發,更是一次比一次疼。
她想了想,興許是自己乃穿越而來的緣故,有著與當地之人不一樣的身體機能,不過是想法絕對登不上大雅之堂,就連自己甚覺匪夷所思。
她用手撐著地麵,好不容易才起了身。她拖著身子,來到牆角,剛一坐下,卻忽覺身下有什麽在動,以為是自己坐的角度不對,於是她蹭著牆壁,使勁的往下,想要坐平那凸起的地方。
突然一個聲音“蹭”的從身下冒起:“你給我起開!”
林惜若的心猛地一驚,她立馬跳了起來,還以為大白天就鬧鬼了呢,回頭一看,卻見那牆角秸稈之下,騰地冒出一個人來。她急忙“啊啊”的朝獄中的其他人叫著,其他人卻是置若罔聞。
她緊貼牢門,剛想向獄外之人求救,卻忽聽背後一聲怒吼:“你長沒長眼啊!不知道這裏有人嗎!”她眨巴雙眼,僵直身軀,扭過頭去,看清麵前那人,這才鬆了口氣。原來是人啊。
於是,看著麵前對她大吼之人,她立馬開啟了林氏啞語模式,隻見她兩手在空中胡亂撲騰,左右雙開,試圖解釋自己不是故意之類的,卻直看得麵前那人瞬間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