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碧血欲滴

  夕陽西斜，染紅了天邊的雲彩。那紅色隨著夜幕的降臨越發濃鬱了，林惜若的嘴邊似乎散發出了一股血腥味，而那紅雲在她看來也就越發像緩緩滲出欲滴的鮮血了，大片大片的，讓她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咽著口水，於是，那血腥味也變得更加令人眩暈了。


  林惜若已從早上一直跪到了晚上，舉著的水桶隨著身體的左右搖擺不斷晃動著，揪心的血雲更是加劇了她的煎熬與痛苦。她的思緒又回到了那一日，幾百具屍體橫陳遍野，血染仙山，她的胃終於支撐不住了，鮮血冒泡般的汩汩往上湧來。


  “噗——”一口鮮血終於還是噴了出來。


  她那小小的身軀也終是扛不住了，水桶就此翻灑一地，眼皮隨著耳旁聲音的消匿而重重的闔上了。


  “師父，師父……”


  “若兒，為師先走一步，之後的路就隻能靠你自己走下去了。切記為師說過的那句話，‘玉在人在，玉碎人亡’啊！”


  “不！師父！——”


  “惜若，惜若。可算是醒了。”耳旁的聲音漸漸清晰，而那個老者的身影也就隨之消失在了視線裏。


  “我……我這是在哪兒？地獄嗎？”她用手捂著沉如千斤重的小腦袋，問著眼前那個模糊的人。


  “傻丫頭，你這是在你自己的房間裏。”


  “青空師兄？”她蠕動著蒼白的嘴唇說道。


  “是我。”那聲音忽然變得好輕柔。


  “我還沒死？”她堅持著自己坐了起來。


  “你還有臉說呢，自己扛不住了還非得死扛著！你這是當真不要命了？！”


  果然，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訓哥”怎麽可能對自己那麽溫柔呢？真是的。想著想著，她便又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隻是眼皮還很沉，似是想趁此機會多歇歇一樣。


  “還笑！虧你還笑得出！”又是一枚炸彈。


  可她反而笑得更歡了，惹得他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對了，師父呢？他不會還要讓我跪吧？”


  抬眼看著，隻見他板著個青臉，著實把她嚇了一跳，隻好咽了咽口水，愈加焦急的望著他。然而沒過多久，他的眼角便已露出了那淺淺的笑意。


  聲音應笑響起：“你以為我爹真想處罰你嗎？”他站起身來，似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笑一般。


  “難道不是嗎？”林惜若實在是不解。


  “你還記得那天拜師之後渾身的不適感嗎？”


  聽此一言，林惜若立馬睜圓了雙眼，稍稍提高了分貝問道：“你知道？”她明明掩飾得挺好的啊，怎麽會……


  然而，冷青空卻並沒有解答她的疑惑，而是自顧自的講了下去：“那天我將你打下了劍，你卻毫發未傷，而我爹也讓你在殿前跪了大半天……”


  “你的意思是……你們都是為了給我療傷？”


  “錯！此舉並非為了療傷。”他故弄玄虛似的回道。


  “不是療傷，那你們都這樣折磨我幹嘛？”她嘟著小嘴沒好氣的說著。


  “真是個笨丫頭，那你現在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什麽變化沒？”


  她思忖片刻後，答道：“再無疼痛之感，反而……”


  “反而比以前更有力量了。”


  “對！”她立即應道，不過很快她便又張大了小嘴，越發驚異的看著他，“怎麽可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一時太過激動，不免咳嗽了兩聲。


  “你這麽激動幹什麽！”他歎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那還不是因為我爹給你輸了太多的內力！要不是把那口血吐了出來，你必死無疑！”


  “什麽？！”林惜若一下子愣住了，銅鈴般大小的雙眼直直的盯著他，“你是說師父把內力輸給了我？還為了我能駕馭好這股內力，故意在別人麵前懲罰我？！”她如何敢相信自己這樣卑微的小醜竟然能讓上仙甘願這樣對自己？她如何配得上？她何德何能啊！

  他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於是說道：“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我想我爹本也不想讓你知道的吧。又或許我爹隻是覺得你太弱了，配不上當他的弟子而已。”他隨口說著。


  “也是啊，嗬嗬。”或許隻是我想多了，上仙隻是在顧全他的顏麵罷了。林惜若想著想著，便又緩緩低下了頭。


  不料，他的隨口一編，她還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