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消失的遺物
傾凰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緣由來，正聚精會神地觀察幽瀾殿裏那個舉止柔美的女子的身影。
突然覺得背脊一陣發涼。
“噝噝~噝噝~”
這是蛇的聲音。
她腦子一緊，竟緊張地無法思考，這地方怎麽會有蛇，似乎還不止一條。傾凰以前被蛇咬過，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會她嚇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溜吧，或許還能跑掉，可是萬一一動就被蛇咬了呢？
她當真怕得要死，隻感覺到噝噝涼氣從背後吹來，吹出了她一身的冷汗。
摸摸身上，還真沒有一點防禦的武器。
這時的她險些都忘了自己有靈力啊，她的修為就算是隻剩了一成也不至於怕幾條小動物吧！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傾凰經過了激烈的心理鬥爭，終於半眯著眼睛，緩緩轉過身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啊。一條金蛇一條銀蛇倒掛在一棵桂花樹上，正朝著傾凰吐著蛇信子，態度不太友善。
傾凰嚇得幾乎尖叫出聲，還好控製住了自己，然而腳步卻一軟踢到了一旁的枯枝。
這邊的動靜似乎驚動了屋內的人，一陣柔美卻莫名帶著涼意的聲音喊到：“小金，小銀，你們有調皮了？”
接著一陣稀稀簌簌的聲音中傾凰感到那女子竟要朝這邊而來。
傾凰怕被發現了又是一陣麻煩，忙施了個隱身訣。
那女子著一襲華美的紫色宮裝，款款而來，兩彎柳眉如新月，一點丹唇豔似桃，鼻梁高挺，輪廓柔美，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溫潤有光澤，簡直恍如瑤池仙女，比起後宮那些庸脂俗粉，顯然好看的多了。
難怪楚雲爍喜歡她，如此佳人，確實令人愛不釋手，吃飯睡覺都想摟入懷中。
但是美人兒的愛好著實獨特，兩條小蛇見她一靠近，嗖的一下就纏上了美人兒的皓腕。
一金一銀像極了兩隻同款的金銀手釧，看得傾凰心中一陣涼意。
兩條小蛇的眼睛始終朝著傾凰的方向，淡紫色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發出噝噝的聲音。
蛇的感知尤為靈敏，她的身形隱匿，氣息仍在。傾凰深怕那蛇一閃撲過來，手心實實在在捏了一把汗。
美人兒卻是含笑：“你們兩個家夥今天怎麽了？莫不是餓了？”
話落，帶著一金一銀的“手釧”翩翩而去。
“呼~”傾凰長舒了一口氣，暗歎：美人兒當真是真救星啊！
今日受了驚嚇，眼看危險離去，她幾個翻身撤離了。
等到傾凰慢悠悠地轉回了棲梧宮，雪鳳正在門口焦急地等著。
“娘娘您可回來了！”接著輕聲道：“君上來了好一會了！”
傾凰點頭，心中卻納悶，那麽晚了，不知楚雲爍此來有何貴幹？莫不是為了琦王選妃的事情來找自己通通氣？
等到傾凰見到楚雲爍時，他正慢條斯理地喝著一杯紫筍茶，看上去漫不經心的，等到傾凰走進了才發現他手上那杯茶早已見底了，真不知道他拿著個空杯子裝什麽酷。
“回來了？”
“嗯！”
“去哪了？”
“在禦花園的抱月亭看了會夜景！”
“嗯！”
公式化的提問與回答顯得很是無趣，真不知道這位日理萬機的君王是不是閑的慌，大老遠跑來就說這麽些廢話。
“不知君上此來所謂何事？”傾凰毫無形象懶散地在他身邊尋個位置坐下。
楚雲爍也終於放下了手上的青花瓷茶杯，淡淡地道：“不知皇後對於琦王的事情如何打算？”
果然是為著琦王的事。
傾凰笑盈盈道：“君上怎麽打算，本宮就是怎麽打算的。”
楚雲爍一愣，接著饒有興致地問：“那皇後說說朕是什麽個打算？”
“我想君上首先是不希望琦王與程國公府聯姻的，至於其他，隻要不危及君上的地位，琦王娶誰又有什麽關係。”
楚雲爍點點頭，眼中笑意淺淺。
“看來皇後果然與朕心有靈犀，此事便交由皇後了！”
傾凰冷笑一聲道：“心有靈犀可不敢當，與君上心有靈犀之人還得此去往東南而尋。”
楚雲爍知她所指是紫妃，不置可否，隻是眼中笑意已失，又是深沉一片。
一時二人皆是無言。
尷尬中，還是楚雲爍先轉移了話題道：“幾日後，北蒼國使者將到達昊都，皇後覺得朕該派何人去接待？”
傾凰一聽，心中對他無限白眼。她剛來楚宮，一應事務都還不熟悉，她哪裏知道誰適合接待呢。
楚雲爍這個可惡的家夥竟給她出難題，可是表麵上還不能反駁，她也是無奈，一手端起楚雲爍剛剛用過的杯子喝茶，半傾之後才想起來，這杯子裏根本半滴茶也無了。
楚雲爍這時也有些破功，嘴角隱約可見笑容，傾凰怒瞪了他一眼。
沒水也不早講。
然而她是應該知道這裏沒水的啊！
演了一出窘境之後，傾凰心情更是煩躁，毫無誠意地道：“派遣使者乃是君上的國事，臣妾不過一後宮女子，怎麽能隨意幹政呢！”
“若是朕許你幹政了呢？”
“那我也不說！”她低聲反駁。
“什麽？”
“嗬嗬嗬，沒什麽，君上屬意誰就是誰唄！”傾凰繼續敷衍。
楚雲爍淡笑，“皇後才來了幾天，就把後宮的語言藝術學了個通透，倒是個人才，若是朕的朝堂能多幾個皇後這樣的聰明人，朕就省心多了。”
嗬，你就扯吧！要是多了些我這樣的，你家江山早晚要敗在你手上。
也是被他說得煩心，傾凰隨意道：“臣妾覺得宣王叔挺合適的。”
“嗬嗬，你竟還認識宣王叔？”楚雲爍倒是詫異，傾凰初來昊都，除了自己及後宮中人，還真沒見過什麽人。
傾凰以為他這是對自己起了疑心，忙補充道：“沒有，沒有，隻是聽說宣王叔地位崇高，做事穩重。派他去接待使者，既能表現對對方的重視，也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你倒是分析的頭頭是道，剛剛如何不說？”傾凰見鬼地在言語中聽出了寵溺的味道。
她轉過身不看他，又繼續道：“不過是隨意胡說而已！”
楚雲爍卻不等她說完便道：“就這麽定了，宣王叔負責接使臣入宮。朕親自設宴款待，皇後也在楚宮給使臣安排個住處。”
“什麽使臣，待遇這麽好！”傾凰忍不住好奇。
“北蒼的三皇子，雖不受寵了些，但好歹是皇室，不可怠慢！”
“哦，原來如此！”
傾凰表麵答應，心裏卻在腹譏：關我何事！
就這樣，傾凰又成功給自己攬了活，驚覺這樣的後果，她的內心其實是奔潰的。
跟他聊個天也能給自己找事，遇上這丫的就不是個好事。
傾凰假模假樣地打了個哈欠，睡意朦朧地道：“君上，夜已深，不知是否……”
“朕不留宿！”
他依舊把這四個字說得酷炫，可是她沒逼著他留宿啊，幹嘛跟見了洪水猛獸一樣，避之不及的。
傾凰心裏納悶，但對這個結果是毫無疑意的。
可是她左等右等，楚雲爍愣是沒走，手上又端起了那個青花瓷的茶杯。
傾凰納悶，不是堅定地不留宿麽，怎麽又不走？你不走我怎麽玩啊！
她眼睛瞪得碩大，看楚雲爍淡定地坐著，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忍不住動了動嘴皮子。
“你……”
傾凰似乎看到了他驚了一下，不過被掩藏地很好，一般人捉不到這個微小的瞬間。他終於僵直地占了起來道：“皇後早些安歇吧，朕先走了！”
傾凰迫切地點著頭。
她突然覺得他倆不吵架的時候，就這樣和平談話還是挺好的，就算他讓自己幹些髒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她也認了。
楚雲爍一走，雪鳳便進了殿來，她命人將今日所收的禮物都整理在了一起。
傾凰道：“把菱妃的菩提手串留下其餘的入庫吧！”
雪鳳恭敬地點點頭。
“明日我要出一趟宮去，你幫我照應著點宮裏。”
“嗯，奴婢會注意的！”
“私下裏就不必自稱奴婢了，你我之間永遠不必如此！”
雪鳳點點頭，卻依舊堅持道：“楚宮不比外頭，有些禮儀還是得注意，娘娘不必顧及我！”
傾凰聞言，臉色更加溫和，雪鳳向來如此，做事細致，脾氣也倔強，傾凰也就隨她了。
翌日，天不大早的，傾凰便出了宮門，悄無聲息地入了黎樂坊。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她直奔後院而去，熟記上次那頭圓形拱門的她輕車熟路地拐進了那頭門。
接著嚇了一跳，說好的紫竹林呢？
清晨的曦光投射進白色院牆，落在灰黃的地上，這裏成了一片廢墟，地麵高高低低都是亂石跟黃土，傾凰抬腳邁了進去，至今都覺得自己所見不是真實的。
因為真的太有違和感了。
但是她大概也想到了，這一切或許都是因為自己破壞了幻境，前輩精神之力創造的東西消失於無形之後，這裏恢複了最初的模樣。
但是她今日來卻不是為了尋舊的，而是為了……前輩的遺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