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出皎兮
星曆天和二十一年,聯邦聯盟統治者為一己私心頒布了一則法令,派遣了數百艦船去海洋捕捉鮫人,用養蠱的殘忍方式企圖養出一隻王鮫,然後換掉他身上的血骨來給自己續命。
統治者眼裏他並不覺得這麽做有什麽問題,也不擔心有什麽問題出現。
無他。
鮫人大概是這片海域最為接近海神的存在,卻又不被海神眷顧。
因為眼淚。
據說這是鮫人生來的詛咒。
鮫人泣淚,不是水一樣的液體而是一粒粒的珍珠,白色為次中上,粉色上等,血紅最佳,為此無數鮫人被前撲後繼為利益驅使的貪婪鬼魅捕捉或殘殺或虐待至殘殺,這是最方便也是最快速獲得血紅珍珠的途徑和方法。
一批一批的鮫人因此被捕殺,獵殺者安然無恙什麽報應之類的事都沒發生。
據此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據說是真的鮫人是真的不受海神眷顧,由是因此鮫人一度瀕臨滅族。
幸前前統領頒布法令鮫人得以存活。
也是這一點這位即將油燈枯盡的野心家覺得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天經地義,前前任救了鮫人是事實,前前任又是人類他也是人類那麽他們報恩報到他這裏也是理所應當。
哪怕這分明是毫無道理在強扯因果關係。
然而。
凡事總有萬一。
哪怕是真的,鮫人一族真的不被海神庇佑,恒古不變是他們依舊是海的子民,如同嬰兒和母親,母親再不待見自己的孩子也不容許有人不經允許擅動了自己的孩子,甚至禍害至深,更遑論,這根本不是真的。
於是,當神明蘇醒,來自深海的屠戮開始了。
星曆平光十五年,六月初九日,夜晚十點九分十一秒。
M城最大地下拍賣場,熱鬧已經退去,所有人,都以一種極其安靜的姿態等待一件舉世無雙的拍賣品的出現。
台上,不用刻意就能吊足在坐來賓的胃口吸引得所有人注目的特殊的拍賣品在拍賣師掀開它身上暗金色綢布的一刻,徹底現出了真容:
“女士們先生們,讓我們歡迎熒惑拍賣場第六百六十九號拍賣品——
鮫海明珠——
醉海心!”
拍賣師帶著激動到無以複加的心情反複深呼吸再呼吸,直到砰砰跳的心髒慢慢平靜下來他轉過身對在場諸位說:
“它,是深海聖潔的明珠,是絕跡的鮫族無比信仰的神靈,是海中地位僅次海神的第二大聖物!
它的起拍價是——
無價!!
是的沒錯,就是無價!!
但是——
它也有價,擁有它的主人隻支持等價值交換,且需要經過它的主人確認並認可是同等價值並支持易物,
那麽,交易——
開始!!!”
伴隨這一聲“開始”,寂靜的嘉賓席在經曆了幾秒鍾的更深的寂靜後,徹底沸騰了:
“我出一塊星隕石換醉海心!”
“我出一本古棋譜換它!”
“我……”
拍賣場裏熱鬧無比,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城市邊緣地帶的海。
波光淩淩的海麵,平靜得沒有起一絲一毫浪花。一如它將醉海心展現在世間的那個白晝。
直到——
“無價之寶,以物易物。
千年鮫骨琴,換這一顆“醉海心”。”
當然,還有在場諸位的身家性命一並。
頂級VIP天字一號包廂裏黑鬥篷下的聲音如是說亦在心中默聲道。
然而無人知道。
全場寂靜。
“叮——”
拍賣錘落在拍賣師左側的摁鈴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意識到敲錯了地方拍賣師也不覺得尷尬,重新落錘在梆鼓台麵上重重地“砰砰砰”敲了三聲過後頂著一張激動得已經紅撲撲的臉喊著興奮到顫抖的聲音:
“恭喜第五十七號至尊級VIP客人以一匹流光紗的價格獲得今晚特殊拍賣品——
“醉海心”的擁有資格!”
極其奇異地,在拍賣師宣布了“醉海心”的最後歸屬的時候海浪瞬間退卻又以巨大無比的浪花姿態衝向海岸線。
一座城市的覆滅由此開始。
殺戮將殺戮用殺戮洗淨抹去。
關於鮫人的一切則隨此在時間的長河裏在曆史的長廊裏都成了傳說。
唯有傳說,方得敬畏。
——
蓬萊岸邊,礁石之上。
清蕎坐在那裏愜意擺尾,輕輕哼唱著自戀的歌謠:
“有佳人兮,絕世獨立,飄飄如仙兮,若即若離……”
歌聲優雅惑人。
直到一曲終了,清蕎低頭看著氣水裏她和月的倒影無比自戀的來了句:
“真美啊~”
末了她忽然歎氣:
“哎~”
再有不到百天她就可以幻化出雙腿離開蓬萊島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可……
她心裏委實有點煩躁。
出生那會兒,她隻是剛破殼而出的小鮫魚,第一次見識到了海的廣闊,那時候她也是無比激動著期待著未來的生活,然而,不提也罷。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委實枯燥乏味。
好在島上有規矩,凡成人的鮫人可以被允許出島離海曆練。
在這樣一個海洋與陸地平分秋色的星球上,她能涉足的海域又不多,陸地上,或許會比海域多的多吧?
那個時候她期待成人禮的到來,如今不提也罷。
她這一次說是曆練,實則為調查。
蓋因,此前有多個同族姐妹都在外邊曆練著曆練著,開始會經常傳些書信後來傳著傳著寥寥無幾了,再後來她們不曾歸來過。
長老們懷疑要麽她們遇上事情正處在危險之中要麽被天敵抓住丟了命了。個個有心查探卻心有餘力不足。
島上的防禦法則隻容許成年的鮫人在規定的曆練的五年裏出入,最近時間裏更是將時間範圍縮短到了一年半。一切卻也是因為在島上的鮫人少了近四分之一,法則自動修補了約束條件。
作為目前唯一一個能當此重任又在條件之內的成年鮫,由是這個任務便落到了她身上。
“哎~”
又歎了一口氣她甩了甩尾巴,一躍回了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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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東郊,靠近輪度海碼頭,地下一層魚龍混雜的地下小型拍賣場裏。
慕鄺由手下推著輪椅進了最次席。
按照倒票的給的理兒,這個位置既低調不顯眼又安靜不招人。
然而——
“東哥你看,你的位置讓一個殘廢小白臉占了!”
另一夥人一進來直奔那位置,卻發現已經有人在那兒,領頭的眯了眯眼,還不等他有所表示他身後小弟搶先他開口了。
他沒好氣瞪了那個跟班一眼:
“多嘴!老子又不是沒看見還用你來告訴老子?滾滾滾,邊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