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浮誇》中
嘉賓席，張明輝聽著蘭陵王的這首《浮誇》，恍惚間，竟然想到了當初受邀前往香江TVB觀看《海闊天空》時的場景。
依然記得那時的韓森，雖然遭遇挫折，但舉手投足間，卻是意氣風發, 無不彰顯年輕人的活力與風采。
而此刻的蘭陵王，卻仿佛沒有任的棱角，渾身透露出的全是沉穩。
每一個字，每一句詞的演唱，都讓人感覺到無可挑剔。
但是，相比較《富士山下》的前奏，這首《浮誇》的旋律，卻顯得不那麽討喜。
不過, 蘭陵王那略帶煙嗓卻無比清澈的歌聲, 卻能讓張明輝體會到了歌者想要表達的一些情緒。
雖然聽起來，歌聲很平緩，情緒也毫無波瀾，但卻讓包括張明輝在內的所有人，此刻聽到這段歌聲時，都感覺到內心有一陣陣心酸在湧動。
人們仿佛看見了一個不受待見，被拋棄的小人物，背對所有人的彷徨背影。
……
忽然，整個演播廳，像是荒蕪的土地, 冒出了一隻新芽。
一道突兀出現的空靈假音, 像是百靈鳥垂死之際的呐喊, 在此刻萬籟俱寂中，出現在所有人耳際。
“像突然地高歌——”
所有人驚愕抬頭, 卻見蘭陵王雙手握緊麥克風, 微微後仰，在胸腔共鳴之下，竟然唱出了一道像是突破天際的假音。
緊接著, 那假音轉換成真音。
如同巍然一歎。
“任何地方也像開四麵台……”
這一刻，哪怕是不懂唱功的觀眾，也能聽出來韓森演唱這句歌詞時的功底。
因為所有人都感覺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愧是蘭陵王，真假音轉換，竟然如此的輕鬆自如！”
有人感慨了一聲。
而此時，伴隨著全場一片震動，蘭陵王歌唱的語速，也是逐漸加快：
“著最閃的衫
扮十分感慨
有人來拍照要記住插袋——”
從假音放出的那一刹那開始，人們就感覺脊背神經被猛地壓迫了一下，渾身動彈不得。
體內更是瞬間傳來一道道電流。
像是病毒一般，在整個胸腹間擴散！
直到蘭陵王收聲之時。
那最後幾字，竟是猶如暮鼓晨鍾，字字振聾發聵，讓所有人怔然在原地。
這首歌……
有點不同……
人們茫然抬頭。
也正在這時，那震天之響般的銅鈸聲再次出現，讓人猛然清醒，但隨後撲麵而來的，便是那對命運不公的呐喊——
如同一段悲歌。
在頃刻間, 傳遍演播廳的每個角落。
“你當我是浮誇吧
誇張隻因我很怕
似木頭似石頭的話
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至放大來演吧
很不安怎去優雅
世上還讚頌沉默嗎
不夠爆炸
怎麽有話題讓我誇
做大娛樂家——”
蘭陵王一口氣演唱出整段副歌，即便歌詞讓人聽不懂，但那字裏行間湧動的情緒，卻是讓無數人感覺到頭皮發麻。
“我！的！天！”
猜評團，樂評人狐月睜大眼睛，猛地站起身來，一臉激動的望著舞台，作為專業樂評人，他不僅懂樂理，結構，也懂粵語。
而這首歌，竟然讓他產生難以自抑的共鳴！
這種共鳴，強烈的讓他靈魂顫栗！
起初，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對這首歌沒有太多的感覺。
但是，從副歌部分開始，到蘭陵王一口氣唱到結束。
這整個過程，宛如火山爆發，噴湧出巨大的能量，讓狐月的心跟隨著歌聲，在不斷的收緊，再收緊！
直到最後！
他雙眼通紅，胸口接連起伏，目瞪口呆的看著舞台上正在高歌的歌手——
狐月雙手忍不住用力的鼓起掌來。
這首歌讓狐月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當年的自己，大學畢業後進入一家唱片公司擔任錄音師，可惜始終不被重視，甚至每每熬夜寫出的歌曲，都被那些歌手們揉成一團，輕蔑的塞進垃圾桶。
公司裏，像他這樣想要出頭的人很多。
每個人都抱著不切實際的幻象。
雖然平凡，但卻又想不平凡。
即便奮力的想要鬧出動靜，但依然是無人理睬。
種種思緒交割之下，辛酸，難過，鬱鬱不得誌的情緒籠罩全身。
他也曾一度委屈、怨恨公司裏的那些歌手，認為他們有眼無珠。
直到他脫離了公司，成為了獨立樂評人之後，以專業的目光看待自己以往的那些作品，他才發現，曾經的自己是多麽的天真與幼稚。
每每想起。
雖然羞恥……
但更多的是難過。
我們終其一生都想成為不可能成為的人。
而這段往事，則是被他埋在記憶裏變成塵埃。
直到此刻。
蘭陵王演唱的這首《浮誇》，讓他驀然間想起曾經的那一段青澀又記憶深刻的時期。
當年的那些委屈與不敢的情緒，在這首歌裏，竟然重新倒灌進身體裏，種種畫麵在腦海中如同放電影一般出現，也讓他深刻的體會到了歌者想要表達的思想。
特別是那突如其來，難以自抑的憤怒，如同被人撞破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讓狐月恍惚的同時，又感覺到心中一凜。
甚至他感覺……
此刻的蘭陵王，胸腹之間的情緒，遠遠還沒有積攢到爆發的那一刻。
那麽，蘭陵王爆發之時，又會又怎樣的表現？
狐月忽然期待極了！
……
整個演播廳此刻都靜悄悄的。
許多人外國人雖然聽不懂粵語，但卻從蘭陵王的歌聲裏感受到了一些讓他們震撼的情緒。
而國人則從這些情緒裏，體會到了更多。
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往，每個人都有被無視，被輕視的時候，但理智讓他們不敢掀桌，不敢歇斯底裏。
因此，聽到蘭陵王副歌裏那段如同嘶吼般的歌聲，一下子讓他們感同身受。
一股莫名的爽感，莫名的傳遍全身，讓不少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年十八母校舞會
站著如嘍羅
那時候我含淚發誓各位
必須看到我……”
當蘭陵王低聲淺唱出第二段主歌，那淺白的歌詞一下子在人們的腦海形成了故事畫麵。
所有人都驚訝了。
這是……
蘭陵王身上真實發生的事情嗎？
怎麽可能……
如此優秀的唱作人，竟然也曾被人當做嘍囉般對待……
“那些人真是瞎了狗眼了！”
阮星雲突然憤憤不平的罵了一句。
“蘭陵王的誓言做到了，他現在，已經被全世界的人看到了……”
素來擁有第一次作詞人之稱的詞作家辛極，一臉感慨的說道：“看來……任何一位大佬，在沒成為大佬之前，都有一段被人瞧不起的，黯淡又無名的時光……”
他想起自己的曾經。
他也算是中年之後才算發跡。
年輕的時候，也一貫被人無視，被人退稿。
一想到這裏，辛極看待《浮誇》這首歌時，就代入了自己的許多情感。
一瞬間，歌聲仿佛打動人心，讓他越聽越覺得驚豔。
“在世間平凡又普通的路太多
屋村你住哪一座
情愛中工作中受過的忽視太多
自尊已飽經跌墮……”
此刻，不隻是現場觀眾，所有在電視機前觀看，聽到這裏時，幾乎都被那低沉宛如訴說一段故事的歌聲打動了，不少人看著這一段走心的歌詞，幾乎潸然淚下。
“重視能治肚餓
未曾獲得過便知我為何
大動作很多，犯下這些錯
搏人們看看我算病態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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