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黎宮傳> 一二一 淺暮色、憶往昔

一二一 淺暮色、憶往昔

  我靜靜坐於船頭,借著昏暗暮色瞧著堯睿專注模樣,和著曲美麵容,竟攝注我眼球,不得動彈開去。


  “莫許杯深琥珀濃,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鍾己應晚來風。瑞腦香消魂夢斷,辟寒金小髻鬟鬆。醒時空對燭花紅。”


  不知不覺吟出李清照的一首《浣溪沙》,極盡哀愁。堯睿聽後微微一愣,連指尖琴弦也忘記了挑動。我抬起頭來對他輕輕一笑。


  記得一年前的堯睿生辰,他說邀我一同慶生,我因父親不許,未有前去。而夜半之時忽然心血來潮,偷偷跑出遏府,去到與他相約的私塾後院。


  遠遠瞧見他獨自席坐、飲酒,爾後緩緩念出此詩,話末還低濃了一句我聽不太清的言語,可是我卻能大概猜出他所講之話的意思。


  從此我知曉他有心於我,但婼喬喜歡他,我們之間不過為教書先生與學生。


  之後的日子我同樣於他言笑,似不曾聽過他的心裏話,而他也待我如從前那般好。隻是我並不知曉他就是湘垣王,就是那位被所有人所稱頌的閑散王爺,四處行善。


  “哦,娘娘也喜歡這首詞?”堯睿回過神來,瞥了瞥沒,瞧了我一眼。


  “倒不是喜歡,隻是記得王爺好似在哪裏說過,一時又想不起來了。”我故意取笑,也不加點名,仿若以前那般與他玩笑。


  “哦,在哪裏?”許是因為心虛,堯睿再低下頭彈奏,天色昏暗,不知似否有臉紅。才剛起一音,猶如鍾聲般鳴耳,全沒了音調。


  “想想,好像是在一天夜裏,記得那天王爺還喝了許多酒。”我故作思考狀。


  “哦,是嗎?我怎麽沒有印象了。”彈奏不好,索性將箏放下,取過一杯酒飲下,卻被嗆到咳嗽。


  我暗自好笑,堯睿雖是清閑、無拘無束慣了,終是秉性善良,又因為對我有意,總是處處忍讓於我,少不得我便欺負他。如方才的取笑,過去倒是時常發生,久而久之竟便成了對我的寵溺。


  “那日你喝醉了,怎會記得?那日是私塾成立七年,現在可是有印象了?”我將話題扯開,不想再看到他因我的簡單言語不知所措。


  “哦,那日你還吐了我一身。誰人會想到一位大家閨秀竟然能喝那樣多酒。”堯睿語氣明顯一鬆。


  “若不是你提議玩什麽破行酒令,我怎會喝酒,害的被阿瑪禁足了整整一個月。”談起以往的事,倒是難得的舒心。


  “你好似未有被禁足到一月吧?”堯睿取笑。


  “若不是惦念這私塾事宜,我才不會偷偷跑出去。後來還被罰抄了那樣厚厚一本《無量壽經》十遍,之後好久手臂都軟軟提不起來勁兒。”我繼續埋怨。


  “可別講了抄經書,你的十遍有幾遍是你自己抄的?”堯睿反駁,那次的經書好似我隻抄了兩遍,餘下的也仍私塾,不知是誰抄好了交於我,且字體還與我的相差不遠。


  “是你幫我抄的?”我有些明知故問。


  “你覺得還有誰會幫你?”堯睿睜大眼,瞧了瞧我,又站直了身,望著前方,一臉蔑視的表情。


  “又沒有寫你的名,這會子當然由你說了。”


  “你想想,整個私塾可是隻有我才有此等善心,還要模仿你的字,真是累死。”堯睿癟癟嘴,不再看我。


  “誰要你好心了?”呢喃的講出一句,雖是極其感謝,也不出言感謝。瞧著堯睿悠然身影,有種想要捉弄的情緒萌生。


  我扭了扭有些麻木的身子、緩緩靠攏,隻伸出雙手搭在小舟兩旁船翼之上,齊齊用力一左一右開始搖擺。堯睿瞬間明白了我的意圖,蹲下身來平衡著舟的附和,隻可憐那位搖槳的小廝,還未來得及反映,一聲“啊”,便跌入池中,驚起水紋片片。


  瞧著小廝翻騰著抓過船桅,露出早已浸濕的額頭,我開始狂笑。這是我入宮後第一次如此肆無忌憚的笑,第一次毫無芥蒂的笑。


  我並不知曉的是守在岸邊的姑姑與子苒等人已嚇得失了顏色,隨之再此傳來‘撲通’一聲,片刻之後,子苒在小舟旁探出腦袋,嚇得我手上一陣顫抖,險些隨著微漾的小船跌入池中,幸的堯睿迅速將我扶住。


  這一夜回到瑰惟苑已是戌時三刻,殿內一片寧靜。第二日子苒染上了風寒,咳嗽著躺在床榻之上發燒。


  而我早已清醒,坐在內殿由姑姑梳著裝,套過簡單的白色暗紋衣衫,一臉素淨,淺淺坐於屋內繡著簡單的小孩肚兜,靜靜等待。


  昨夜之事鬧得比較大聲,我想定會有人聽了去,隻是我並不能確定會不會有人告到皇上處。雖的湘垣王說有事他擔當,但我是皇上的妃,他是王爺,怎麽擔當?


  可是直到晌午間依舊沒有任何責罰的消息傳來,小柿子急匆匆跑過來告訴我的消息是:四阿哥發高燒,止不住哭泣,嗓子都啞了。


  “可有通知皇上?”我詢問。


  “皇上在怡風閣,門口公公阻攔說茸美人在與皇上欣賞歌舞,不讓打擾!”小柿子站在我身旁回答。


  “荒謬,是小阿哥重要,還是欣賞舞蹈重要?”我放下手中針線,有些生氣。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小柿子被我一嚇,跌身跪下。


  “先出去!”爾漫姑姑對著小柿子低低一句,端過一盞小碗與我,是褐色的安胎藥。“主子這些日子不問世事,並不知曉:現在每日皇上必會去茸美人的怡風閣,不是品歌賞舞,便是酒宴盛會。不消是四阿哥生病,前幾日太後惹了風寒,也不給稟報,最後皇上也隻是說了幾句茸美人,並未有半分處罰。”


  “有此等事?太後那邊又怎麽說?”我有些好奇這茸美人本是可真大。


  “不知太後有什麽意見,隻是暫時還沒有行動。”


  “那蓉媛貴妃與純懿貴妃呢?”我再問。


  “蓉媛貴妃見太後無話,自不敢多嘴。那純懿貴妃倒是經常去到怡風閣,還有幾位娘娘,一同與皇上玩笑、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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