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章 黎宮妃、多歧路
“哦,可是黎婉儀來了?”太後端坐於大殿上方塌席之上,慵懶地伸了伸腰姿,一臉倦怠,瞧見我之後方提了提精神,但還是軟軟靠在榻被之上,淡漠的眼神。
“太後萬安,正是妾身!”我回話,雙膝跪地。太後也不叫我起身,對了聲旁嬤嬤一陣吩咐,瞧見兩人晃晃悠悠朝了後殿行去,沒了蹤跡。
我雖是疑惑,也不敢講話,更不敢冒然起身,隻能低下眉頭等待。
稍過一會見兩嬤嬤回到殿中,她們中間竟押著一人,被繩子捆縛,可不是消失了一日的子苒又是何人?
可是此時的子苒哪裏有往日清爽的模樣。發髻蓬鬆著扭成結、自由垂落在耳際兩側,衣衫襤褸,支離破碎般的模樣,麵頰之上還微微留著淚過的痕跡,兩嬤嬤一放手,身子瞬間癱軟在地。
“子苒……”
我想上前將她扶住,可是哪裏還來得及,不過剛抬起腳來,她已重重跌落在我眼前。心酸楚頓時如泉湧,如此悲慘之貌誰人見之不憐惜?
“不知子苒犯了什麽過錯,需如此對她?”我有些憤怒,不覺加重語氣,外間甚是燥熱,傳到皮膚與衣衫之間,粘粘的不舒服。
“哦,黎婉儀還不知曉呢,昨夜戌時時分,有人瞧著她鬼鬼祟祟躲在延壽宮外。可是不巧,片刻之後出現刺客,這才將她抓獲,嚴刑拷問,還未來記得去黎淳殿通知你呢。”
平芳儀搖晃著身子向著走進,滿臉得意的神色。當然,太後便是她的靠山,縱皇上不喜歡又能怎樣,她依舊我行我素,依舊可守著強大的家族平步輕遙。
“不會,昨夜是我派子苒來延壽宮查看太後是否就寢,怎會是刺客?”我連忙將話題搶了過來,若是子苒被指認為刺客,我許會落個包庇之罪,也不得好死。
“哦,這就怪了,昨夜子苒講她是被延壽宮中一陣花香襲來,怎的又是黎婉儀的吩咐了?”平芳儀一邊講著話,一邊不忘對我淺笑,那笑容中帶著深不可測的——陰冷!
“太後明鑒,昨夜卻是宜婂叫子苒來瞧太後是否安寢,隻想熟知太後習性!想子苒是怕我受牽連才如此回答。”我躬身,眼睜睜瞧著子苒的狼狽之貌,流出滾燙的眼淚,重重滴向地麵。
“休再胡言亂語,迷惑眾人。太後,此黎婉儀進宮當日便是與妾身住在同一殿中,半夜曾見她偷偷出去,定是與他們通消息,這子苒也必定是奉她之命前來刺殺太後。”不想我的一句,更是招來平芳儀的不滿,越是添油加醋的胡說一通。
“進宮當夜,宜婂是有出過寢殿一次,但那是因為肚子疼。”
“肚子疼,肚子疼就可以出去一個時辰嗎?”平芳儀的麵頰已變得有些猙獰。
“平芳儀,我宜婂自認進宮之後並未與你結仇,為何你要如此咄咄逼人,將宜婂至於死地?那夜我是有出殿,可是前後不過一刻鍾,何來一個時辰?”我突然改變語調,換做楚楚之貌一字一句清晰吐出這一席話。膝蓋跪在地已有些發麻,卻不敢起身。
“你還狡辯,我明明有瞧見你出殿,久久未回。”
“好了,平妹妹、黎妹妹都快別說了,此事有待調查,還是交由太後處理吧!”蓉媛貴妃突然出言,一襲黃色衣衫,徐步走至我與平芳儀的正中,永不該改去的嫻熟之貌,高貴、典雅。
“媛姐姐……”隨時不甘願,平芳儀也不得閉嘴,不再講話。
“請太後明察!”我匍匐在地,許是跪的太久,竟沒了什麽知覺,隻淚流滿麵。子苒依舊躺在地麵,微微闔著眼,早已暈厥了過去,不知昨夜經曆了怎樣殘忍的迫害。
“黎婉儀,哀家問你,不得有半句隱瞞。”太後的聲音渾厚,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我哪裏還敢有半點反逆之心,早將先前的鑿鑿言辭拋到九霄雲外了去。
“是!”越加謙卑的言語。
“這喚子苒的丫頭可是會拳腳功夫?”太後也不愧屹立後宮這樣多年,究竟有多少事能瞞過她的雙眸。
“是!”我回答,簡短,意思明了,並挺直了身。
“你是何時發現她會些功夫的?”
“奉先殿,為藝雅皇後守靈之時。那夜突然來了一位刺客,她的奮力保護方才令了宜婂懷疑,之後詢問得知。”我的回答亦真亦假,想這些話也不該問過子苒,倒是放心了回答。隻是雙膝……或許沒了知覺也無礙,至少沒有了疼痛的感覺。
“放肆,既然知曉她會功夫怎不上報,這宮中伺奉的丫頭、奴才有甚絕技必須上呈內侍監,豈容你胡亂縱容,亂了規矩。”太後語言更是威嚴,坐直了身,不見之前的慵懶樣貌,尖銳之音,刺到耳膜生疼。
我卻有些搖搖欲墜,腹部傳來一陣陣腳痛,不是是不是孩子在表達了他的不滿。
“妾身知錯,請太後責罰!”
“責罰,豈是這一條罪?暫且信你是派子苒過來了解哀家的習性,可是深夜縱使宮婢在他人宮外鬼祟,按律可杖責你二十大板!
還有這次刺客,既然未在你殿內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暫且不過問。但是哀家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後宮若是敢私藏罪人,理應當誅。你進宮不過三月,別撲了你姐的後塵!”
太後話畢,已嚇得我一身痙攣,最後一句:別撲了你姐的後塵,如提醒劑般宣誓了姐姐的死。如此簡單一句……太後,你又怎能脫去與姐姐之死的關係?
“婂兒,謹記在心!”叩首,同樣冷漠了言語。沒了之前的恭維,隻剩下塗地冰涼!
“湘垣王駕到!”
帶我再次恭敬一拜,殿外同時響起公公的言語,可是不是我要的皇上!
“起來吧,把眼淚擦幹,別讓睿兒瞧見你這般模樣。”聽言,俯下雙臂想撐起上肢,怎奈雙腳仿若早已不屬於自己,哪能站起身來。姑姑見狀,忙上前攙扶,勉強站直了身,卻踉蹌著,險些跌落在地。
“黎妹妹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