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恨與不恨①

  昏暗的屋子裏，長發女人站在窗前，一隻手捏住窗簾的一角，雙眼往窗外四處的看了下，又伸手將窗簾全部拉上了。


  接著她轉身，看著屋中沙發上坐著的一個戴著鴨舌帽，中性打扮的女人。


  她沒有往那邊去，隻是一直盯著沙發上的女人看。


  沙發上的人好像也沒有任何的動靜，隻是安靜的坐著。


  她也不說話。


  過了許久，還是女人先妥協了。


  她往沙發那裏走，彎腰將茶幾上的包拿了起來，然後在裏麵翻找了起來。


  終於找到了她的香煙和打火機，女人將一包香煙和打火機拿了出來，又順手將包給扔到了沙發的一邊。


  “砰……”


  這個聲音似乎讓沙發上坐著的人反應了過來。


  她微微的側頭，看了一眼那個包，接著又抬頭看著麵前茶幾邊上的長發女人。


  女人抽出一根香煙，叼在了嘴裏，接著吧嗒一聲，打火機竄出了火苗，點燃了香煙。


  女人深吸了一口，又用手指夾著香煙從嘴裏拿了下來。


  她盯著沙發上的女人看。


  沙發上的人忽然開口了：“你以前不抽煙……”


  “你也說是以前了……怎麽出來的？”


  女人又是深吸了一口煙，從嘴裏瀟灑的吐出煙霧，屋子裏立刻就彌漫在一層一層的白霧中。


  可能是習慣了這種感覺，沙發上的人沒有被嗆到，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


  她接著又將頭垂了下來。


  “我不該出來嗎？”她冷漠又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夾著香煙的手驀然顫抖了一下。


  長發女人並沒有回答這句話，隻是又接著吸煙了。


  這一次，她是很認真的抽煙，再也不是一下沒一下的抽著。


  很快的，一根香煙就被抽完了。


  女人將剩下的煙在煙灰缸裏按了一下，鬆手了。


  她轉身坐到了沙發上。


  側身看向身邊戴著帽子，一直都沒有露臉的人。


  “對不起，是媽媽不好……我不該把你送去陸彤那裏。”


  她說著，有些愧疚的抓起了身邊人的手，但是卻被她給甩開了。


  “媽媽還是不要說這些煽情的話了，佳雯聽著不舒服……”


  聽到她這樣的話，除了冷漠其他什麽都沒有。


  陸月頓了頓，起身了。


  “我知道你在怨恨媽媽，但媽媽當時也是無奈之舉，我一個人，沒辦法養活你，你懂的，我你是好孩子，所以……”


  “我說了……媽媽不適合煽情……”司佳雯忽然站起身來，她伸手將鴨舌帽給拿了下來，一頭清麗的短發，讓她看著和以前那種柔弱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將帽子丟到了一邊，抬起頭看著麵前的陸月。


  她的媽媽，陸彤的親姐姐，司楠晴的姨媽。


  從小就叛逆的一個女人，以前土裏土氣的，如今卻煥然一新。


  司佳雯見到她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曾經那個樸素的女人，自己印象裏的媽媽會是如今的樣子。


  一頭發波浪，連衣裙和大衣，高跟鞋。


  又看向她的手指，曾經那裏還夾著香煙。


  不過也是，物是人非，誰都會變。


  她不也是嘛。


  司佳雯終於出來了，終於千裏迢迢的從遙遠的T市回到了A市。


  從那個慘絕人寰的精神病醫院出來了。


  她等這一天，真的好久了。


  她今天見到了司楠晴，她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小女孩子了。


  司佳雯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佳雯……”陸月喊了一聲，見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被陸月的一聲佳雯給喚醒了一般，司佳雯忽然看向陸月。


  “媽媽……你真的心疼我嗎？”


  她又問了起來，臉上淡然的笑容居然變成了一抹譏笑。


  陸月的心沉了下來，她不語，隻是皺著眉頭盯著司佳雯看。


  見她不說話，司佳雯往她的身邊走了兩步。


  不知道怎麽的，司佳雯的靠近讓陸月有些害怕。


  她住的偏僻，這些年，她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從大家的視線裏消失，但其實，她一直留在A市，從未離開過。


  她想，司佳雯既然可以熬過十九年，又可以順利的逃出來，那麽肯定不再是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


  她一定變了不少。


  陸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佳雯……我是你媽媽，肯定心疼你，但很多的事情我無能無力，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司正洋和陸彤吧……”


  “或者，是司楠晴。”


  “又或者，是整個司家……”


  麵對陸月的話，司佳雯並沒有回答，隻是過了一會兒，她笑了起來。


  恢複了一種很正常的笑容。


  “嗯……我相信媽媽，那媽媽這些年，有沒有想我？那個傷害我的人，你會想要找他報仇嗎？”司佳雯又問了起來。


  “當然……媽媽肯定想你，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我養你到五歲，我肯定舍不得讓你寄人籬下，也怨恨那個傷害你的人……”陸月那麽一說，眼眶紅了起來。


  她微微的低垂著頭，伸手擦了一下眼角。


  司佳雯的眼神忽然淩厲了起來，臉上毫無笑容，隻是盯著陸月看。


  過了一會兒，她走到了陸月的麵前，伸手抱住了陸月。


  “媽媽……我好想你啊……”


  “佳雯，媽媽也很想你。”


  “我可以留下來嗎？我不想繼續回到精神病醫院了，我沒病，可是他們把我當神經病……”


  “我從來都沒有精神問題，我從來不是精神病，隻是司家人為了安撫年幼的司楠晴，所以選擇傷害我，媽媽……你要替我報仇……”


  司佳雯鬆開陸月，說了起來。


  看到她那麽堅決的臉，陸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好安撫了起來。


  “好……媽媽會幫你的，以後媽媽照顧你，你留下來，直到看到司家沒落……”陸月給了司佳雯許諾。


  “嗯……”司佳雯點了點頭，像個乖巧的孩子。


  陸月見司佳雯沒什麽問題了，覺得自己安撫好了她，也鬆了一口氣。


  “佳雯，你先休息，媽媽出去給你買點東西，你就放心的留下來，你是我女兒，我不照顧你誰來照顧你呢。”陸月伸手怕了一下司佳雯的手臂，便去拿沙發上的包，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