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淩晨的風

  淩晨十二點的醫院後院裏，鋪滿了金黃的落葉，微風徐徐的吹起，落葉便扭著身子飛舞了起來。


  一會兒，風停了，又落回了地麵。


  “哢嚓哢嚓……”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在這些細碎的腳步聲之後，又傳來了細碎且急促的腳步聲，和前一個聲音一樣，看得出來，走過來的人很著急。


  一前一後兩個人，他們忽然停了下來。


  “你別走，你不能這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軟糯的聲線，是那種男人喜歡的類型。


  女人的聲音響起來之後，沒有聽見另一個人的聲音，但從他腳上一雙昂貴的皮鞋可以看出來，他是個男人。


  女人伸手攥住男人的胳膊，但被他給推開了。


  “我不能沒有你，你別走……”女人見男人不想理會自己想要離開，便立刻又追了上去。


  女人的腳下是一雙細高跟的高跟鞋。


  因為被男人推開，又急於要去跟上男人的步伐，女人的腳崴了一下。


  “啊……好痛。”女人立刻蹲下身，痛得已經走不了。


  她蹲在地上，長發因為動作的幅度垂了下來，擋住了大半張臉。


  男人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後的女人。


  急診室的普外科治療室裏，司楠晴坐在那張小床上，雙腿垂在那裏，醫生坐在她的邊上，低頭開始檢查她的傷口。


  剪刀剪開紗布，慢慢的撤下之前的紗布，司楠晴有點痛，但還能忍受。


  徐應之站在一邊，看著她的傷口，不知道為什麽生出了一種惻隱之心。


  他是警察，這些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是到了司楠晴這裏，她本人也沒有大喊大叫，但是徐應之就有一種替她難受的感覺。


  他轉過身去，剛好麵對著窗戶。


  他看到窗戶外麵路燈下，那個一閃而過的人。


  是個女人，因為她穿著裙子還有很長的頭發。


  “啊……”司楠晴忽然大叫了一聲，徐應之沒空管什麽草地上的女人，立刻轉身，走到了她的身邊。


  “斯……”紗布黏在了傷口上，扯下來的時候，真的很痛。


  司楠晴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氣。


  徐應之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給予安撫。


  醫生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漠然的抬頭，看了一眼司楠晴，司楠晴的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


  她立刻伸手，環抱住了徐應之的腰，將頭狠狠的埋在他的懷裏。


  此時的這個擁抱，不帶任何的情愫，司楠晴的身子在顫抖，徐應之知道她很痛。


  便也伸手擁住了她。


  “好了好了，很快就會好，沒事的……”徐應之摟著司楠晴，一隻摟著她，一隻手拍著她的背。


  “不是痛……”司楠晴的聲音悶悶的從徐應之的懷裏傳來，他有些不解。


  徐應之想要輕輕的推開司楠晴，但她的雙手纏的緊，不想被鬆開。


  徐應之也就作罷了。


  “會有點痛，我盡量輕一點，紗布還是比較好的東西，它比較的透氣，而且從它的結構來看，是呈十字交叉形，我現在要一根一根的取下來，防止扯到你的傷口，畢竟紗布黏在了上麵。”


  醫生解釋了起來，看上去是在緩解現在這種氣氛。


  “沒關係醫生，您繼續，我會安撫她的。”徐應之對醫生道謝了。


  “好的……我抓緊時間，傷口下一回可千萬不能馬虎大意了，不碰水不拉扯，你這個當男朋友的要看好她。”


  “奧……我……”聽見醫生說自己是司楠晴的男朋友，他先是一愣，隨後看了一眼將頭埋在自己懷裏的司楠晴，便沒有解釋什麽了。


  隻是說了一句：“我知道。”


  徐應之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呼出來。


  醫生便沒有繼續說什麽，隻是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下。


  之前黏在傷口上的紗布全部被取了下來，醫生一看這個傷口，立刻抬頭問道。


  “這是槍傷？”


  徐應之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這是醫生，他見到的傷口很多，其中不乏就有槍傷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不是……”沒等徐應之說話，司楠晴便否認了。


  “我已經好多了，謝謝您的，請您快一點好嗎？我現在很困，很想睡覺。”司楠晴從徐應之的懷裏出來，語氣有些無力。


  臉色也變得很蒼白。


  “好……我盡快……”醫生沒有生氣，也沒有抱怨，隻是低頭開始繼續工作。


  消毒清理傷口，包紮到後來的開藥囑咐。


  這些事情很快就完成了。


  臨走的時候，還給她配了一個拐杖，讓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方便行走。


  徐應之扶著受傷的司楠晴往外麵走，醫生站在門口看了他們的背影一會兒便回到了診室裏。


  司楠晴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才繼續往前走。


  “怎麽了？你怎麽從進到診室開始就一直怪怪的？哪裏不對勁嗎？”除了急診的大門，徐應之才問了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精神有問題？”司楠晴站在門口，歎了一口氣。


  “你的確有時候挺奇怪的，但我沒覺得你精神有問題……”


  “可我自己覺得，我覺得我有時候很正常，但有時候，好像什麽東西刺激到了我，我就會渾身發冷，內心痛苦……”司楠晴說完，看向身邊的徐應之。


  “比如看到你……”


  “看到我？”徐應之十分的納悶，但是很快的，作為一個警察的警惕性和邏輯性思維，他可能有點明白司楠晴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出現，擾亂了你的心緒，讓你的內心出現了波動，這種波動不是戀愛的味道，而是恐懼……你覺得自己內心最恐懼的事情，被挖掘了出來。”


  “所以你很痛苦，可你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看到我就痛苦，為什麽看到我你好像內心塵封的記憶被打開……”


  徐應之的話很好解釋了之前司楠晴的意思。


  她很詫異，他居然能夠懂，完全的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見司楠晴那麽詫異的看著自己，徐應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猜對了，但不能代表我和你很熟……”司楠晴繼續往前走，自己拄著拐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