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童府之事(下)
童遠之並沒有看到美豔婦人眼中的鄙夷和防備之色,他臉上一片寵溺之色,似乎對於婦人突然打斷我們的對話沒有任何不耐的跡象,他溫柔地幫少婦將額前的亂發撥正:“嘉怡,你不是回家看望嶽父嶽母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也許是童遠之的溫柔起到了作用,婦人終於掩了之前盛氣淩人的模樣,撲進童遠之懷裏就是一臉的小鳥依人:“唔,人家想念夫君嘛,父母固然重要,但好在能常常去陪看照顧。可夫君不同,夫君常年在外為生意奔波,奴家賦閑在家,本來一年之中相見機會就不多,今日聽聞夫君回府,自是喜不自勝,又何談得顧及父母這一說呢?”語末,已帶幾分悲戚之意。
童遠之伸出雙手,將婦人更緊地抱住,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愧疚:“嘉怡,你本來是一個極好的女子,應該被人放在手心裏嗬疼才是,可是自從你嫁進我家之後,因為生意繁忙,實在無暇顧及到你,倒真是我的疏忽了。改日,我定當抽出空來好好陪著你??????”
婦人伸出手去擋在童遠之嘴邊:“夫君不必如此,既然嫁給夫君,嫁人從夫,處處該是以夫君為主,更何況,奴家明白,夫君之所以忙碌生意也是為了我們的家,心下甚是感動,又怎麽會為了一己之私而讓夫君煩惱呢?奴家說這番話並不是要留住夫君,隻是希望夫君能記得,無論夫君在哪裏,在這童府中一直有一個人想念著夫君就好。”
“嘉怡啊,你真是我的好妻子。”
“夫君也是一個好丈夫啊。”
夫妻兩個就這般旁落無人地秀起了恩愛,雖然我很不想打擾他們的興致,隻是我身上的傷口還未痊愈,就這麽突然被童遠之拉出來,甚至連藥膏都沒有塗完,又吹了冷風,此時身上的傷口一齊發起疼來,連那平時微不可察的腹痛也加劇了起來,一時忍不住,我輕哼出聲。
這個聲響終於引起那兩位因為闊別重逢而大秀恩愛的夫妻,童遠之看出我的異樣,急忙鬆開婦人,扶住了將要倒地的我,關切地問道:“顰兒,你怎麽了?”
腹部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強烈,我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見我這幅樣子,童遠之一時也管不了避不避嫌了,直接抱起我就去找大夫去了。
身體上的痛苦讓我動彈不得,當我被童遠之抱起時,感覺身上都出了一層冷汗,身體熱量的大量流失,讓我不自覺地往童遠之身上靠去,卻在這時候捕捉到空氣中一道無比怨恨的視線。循著感覺望去,來源處竟然是那童遠之的夫人,她正在用一種能殺死人一般的視線狠狠盯著我,從她剛剛與童遠之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她甚是喜歡童遠之,因此不許任何人跟她搶,剛才在我麵前大秀恩愛,恐怕也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吧。
可是,如果我現在不是疼得要命,我一定會告訴她,我與童遠之隻是主仆關係,就是再扯近些,那也隻是童年的玩伴而已,就算童遠之對我做出如此舉動,那也不過是他天生的慈悲心發作而已,她根本不用如此緊張。
但,我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因為,我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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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皇甫瑞最近相當悠閑,他幾日前就告了病,連早朝也不去上,整日窩在家裏,就算是大臣來找他也一律不見。
朝堂上由於皇後及二皇子的失勢,此時幾乎形成一麵倒的趨勢,朝廷上對於香妃當政這一旨意已經很少有反對的了,但還是有一小部分忠義之臣始終堅持自己的主見,祖宗力法不可廢,女子不可當政。
試想依香妃歹毒的性子,她會放過這幫固執己見,非要與她作對的老臣嗎?當然不會,但是令她氣惱的是,無論她在暗中派了多少人去暗殺這些大臣,第二天上朝時這幫老東西便又會出現在朝堂之上,與她分庭抗禮。
香妃隱隱猜到這其中很可能是太子皇甫瑞搞的鬼,但是皇甫瑞已經連續好幾日稱病不曾上朝,坐在龍椅幕簾後的美目一眯(因為大興王朝一直有規定,後宮中的妃嬪不得幹政,雖然香妃得了權,也成功地打壓了一大批反對她的官員,但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坐到屬於皇帝的龍椅上,所以她隻好在金鑾殿上拉起簾子,垂簾聽政。)她叫來站在她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幾句,就宣布了今日她有些乏累,早早就退了朝。
自香妃主事這半個月中,香妃似乎是極為喜歡這種萬人之上的感覺,每次上朝都要拖延很久才結束,今日如此反常倒甚是出乎眾臣預料,大臣們議論紛紛,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金鑾殿的一個角落裏,有一人眼裏寒光閃爍。
太子府裏——
放下手中的信紙,皇甫瑞腦中回旋著剛得來的消息,嘴角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母妃她終於等不及了嗎?也好,就讓她看看她親愛的兒子是怎麽對付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