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城裏，原本有多少人
吩咐完李通，鄭天一便到老夫人的帳裏。
“天一！”鄭天一剛來到林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就抓著鄭天一的手不放，流淚不止。
“老夫人，你這是哪裏不舒服了？讓我看看。”鄭天一說著，就彎下身想給老夫人檢查身體。
“不是！”老夫人急忙搖頭，“我沒有哪裏不舒服。”
鄭天一一怔，不解地問，“那您這是……”
老夫人突然起身，撲通的一聲跪在鄭天一麵前，老夫人這麽一跪，侍候的丫頭嬤嬤也跟著一起跪。
“老夫人！使不得，使不得！”
鄭天一急忙彎下身，想把老夫人扶起來，結果老夫人怎麽也不肯起來，不僅不起來，還讓林雪凝一起跪下。
“雪凝，地上冷，還不快把你祖母扶起來？”
結果林雪凝非但沒有扶老夫人起來，反而咚咚地給鄭天一磕了幾個響頭。
“天一。”老夫人懇切地道，“如果不是你，這個林家早就沒了，你的大恩老身難以回報，就讓老身給你磕一個頭吧！”
看樣子，不磕頭，老夫人是不會起身了。
鄭天一隻好道，“那行，小輩就領老夫人的情了。”
老夫人很正式，很隆重地鄭天一磕頭。
老夫人磕頭時，鄭天一也跪下，跟著老夫人一起磕，磕完就把老夫人扶起來。
從老夫人的帳出來，天色已經黑。
經過大帳時，聽到裏麵一邊細語。
“這個兜真暖。”
“什麽兜呀，我聽鄭先生說，這叫睡袋。”
“哦，睡袋，睡袋好暖，還有這個窩也很暖，風都進不來，感覺比之前住房子還暖。”
說話是林府的下人，林府的下人房，密封性確實不太好，現在這帳篷確實比她們原來住的房裏暖。
“這不是窩，鄭先生說，這叫帳篷。”
“哦，我又說錯了？這叫……”
“帳篷！”好多聲音一起回答。
“哈哈哈！”
賬內一陣歡樂的笑聲，這是地震後，林府第一次有笑聲。
受到帳內快樂的氣氛影響，鄭天一也笑了。
鄭天一離開後，帳內的話題還是鄭天一。
都是讚歎鄭天一厲害的話，還有人問鄭天一是不是神仙。
很多人覺得是，因為如果不是神仙，他為什麽那麽厲害。
夜深了。
鄭天一的帳篷裏，油燈仍然亮著，他在翻閱陳佳柔抄的百科。
想要生存下去，還有很多東西都做。
鄭天一放下手中的資料，伸伸手，扭扭脖子，看向一旁，陳家三姐妹睡得沉。
幫睡覺不老實的小八壓好睡袋，鄭天一便走出帳篷。
“先生！”
鄭天一剛出帳篷，小果就迎上來。
“小果，你們的家人都帶過來安頓好了嗎？”
護衛們大多已成家，鄭天一讓那些護衛都回去把還活著的家人帶到林府。
他現在出來，就是想找小果他們，看看都帶了多少人進來，需不需要加帳篷。
“先生，都帶來了，一共56人。”
“多少？”鄭天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56個，都按先生的吩咐，女人和小孩安排在女帳裏，男人安排在男帳裏，是不是太多了，要不，我讓我的家人回去吧，林府現在也難。”
“不是！”鄭天一急忙擺手，“讓他們住著。”
他不是覺得多，而是太少了。
林府的護衛，原本有200個，有40個在黑風坳遇雪崩沒了，地震時，又有16個沒了。
就算是這樣，也還有144個，林府的護衛在藍縣算是高收入人群，個個都有好幾個妻子。
妻子再生後代，怎麽可能隻有56個家屬呢，這外頭的災情……
鄭天一拿起一個火把，快步往外走，“小果，李通！隨我出去一趟。”
剛出林府，迎麵而來的，就是各種慘叫聲，各種哭泣聲。
林府外的災情比鄭天一想像的要嚴重很多很多。
整座縣城，變得一片廢墟，幾乎沒有看到一座好的房子，路上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
城門口不遠處的山，半個山塌下來，再加上積雪，出去的路完全被堵住。
鄭天一趕到縣衙，縣衙塌得比林府還要慘。
有幾個衙役，麵無表情地坐靠在廢墟上，完全沒有求生的欲望。
小果走上去問，“你們幾個怎麽在這？盧大人呢？他怎麽不出來指揮救災？”
“盧大人？”那幾個衙役木木地看著小果，過了好久才道，“沒了，盧大人一家沒了，沒了！”
“怎麽會沒了呢？盧大人沒了，那藍縣怎麽辦？活著的人怎麽辦？”可能是這一路過來情況實在是太慘烈了，小果顯得有些激動。
“小果！”鄭天一扯了一把小果。
大同的人結婚早，小果雖然已娶妻生娃，但也才十幾歲，突然間遇到那麽大的災難，小夥子一時情緒失控。
“先生！”小果抓著鄭天一，眼睛一串一串地往下流，“救救他們吧，先生，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小果，小果！”李通用了很大的勁，才把小果從鄭天一身前拉開。
鄭天一舉目四處看了看，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小果說，“我盡力！”
“李通，小果！”
“小果，別哭了，先生叫我們！”李通這麽說，小果才勉強平靜下來。
“你們兩個，回林府把兄弟們都叫出來，清點了一下城裏還活著的人，記住！是全部！”
鄭天一也不知道，城裏麵到底還有多少人活著，清點出來後，他是否有能力讓那些人都能活下去。
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吧。
雪不懂情，不懂災，仍然沒完沒了地下著。
回來的路上，鄭天一就感覺到。
氣溫比地震前又下降了。
鄭天一一夜未睡，一會翻翻糧庫和布庫的最新統計數據，一會又翻翻陳佳柔抄下的百科知識。
一直在那寫寫畫畫，不停地做生存方案，寫了刪，刪了寫。
天還沒亮，就站在帳篷外，焦慮不安地等小果和李通。
“先生！”天一亮，小果和李通就回來了。
看到小果和李通，鄭天一倒是冷靜下來。
“先生，我們找了一個晚上，活著的人隻有1324人。”
“這城裏，原本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