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易子而食
陳佳瑤手上的東西，鄭天一剛好認得，就是我們所稱的觀音土。
這種土，以前鬧饑荒時，饑餓難耐，人們為了生存吃觀音土，觀音土雖然能暫時消除饑餓，但是因為沒辦法消化，吃多了會致命。
鄭天一一把拍掉陳佳瑤手上的觀音土，“小八還是個孩子，怎能讓她吃這種東西，這東西吃了沒有，還會死人。”
“家裏不是還有糧嗎？你們怎麽讓小八吃這個？”鄭天一真的很氣很惱，她們怎麽又不跟他商量。
“夫家。”陳佳柔低頭輕聲道，“如果我們也吃了家裏的糧，夫家你可能一個星期後就沒有吃食了。”
“那有關係，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嗎？一個星期後，我們一定有糧。”
“怎麽有？”陳佳月質問鄭天一，“又要用黑渣土變嗎？”
“哇！”陳佳瑤原本耷拉的小腦袋頓時明亮起來，“夫家，你真的能把黑渣土變成白米嗎？”
鄭天一頓了一會，才很鄭重地道，“能！”
這就是他為什麽當著那麽多村民麵前，激怒李家兄弟，和李家兄弟打賭的原因，他就是故意把事情鬧大。
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
“夫家你的意思是家裏那些球球，晾到明天晚上，不僅可以變成柴還能變成白米？”
“額……”鄭天一笑了，“是的，能！”
經過後期運作，嚴格意義上來講，是可以變成白米的。
“小八，剛剛吃糧糧土，把腦子吃糊了是不是？他要說天上下金，你是不是也信？”陳佳月瞪著陳佳瑤道。
陳佳月說完，就先前往回走，不理鄭天一他們。
“夫家，對不起，四姐姐就這樣的性子，夫家莫要責怪。”一旁的陳佳柔急忙替陳佳月道歉。
鄭天一不以為意地搖頭，“還好！”
隻是性子火辣了些，身材高挑，玲瓏有致，五官秀氣，還很能幹活，本性也不壞。
“謝謝夫家！”陳佳柔很感激，姑娘眼淺，眼框又紅紅的。
“好了，地凍，我們快回去吧。”鄭天一說著，便把陳佳瑤抱起來，“小八，我們回家啦。”
剛走一步，鄭天一便停下來，朝陳佳柔拉出一隻手，“來！”
陳佳柔一臉不解地看著鄭天一朝自己伸出來的手。
早料到陳佳柔會這樣反應，鄭天一也沒有解釋，直接把陳佳柔的手握入他的手掌中。
陳佳柔的腿腳不好，天已經黑下來，鄭天一不放心。
鄭天一手隻抱著陳佳瑤，一手牽著陳佳柔往家走。
一路上，他遇到三三兩兩的人從糧糧山的方向走回來。
這些人大多是女人，大一點的女人手裏都拿著觀音土，默默趕路，小一點的，像陳佳瑤那樣哭鬧，說糧糧土難吃。
一個跟陳佳瑤長得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蹲在地上哇哇哭，她的身邊有一個稍大一點的女孩安慰她。
“幺妹，別哭了，回家我就去爹爹說，同意去黃村的老黃頭家，我過去後，老黃頭會給家裏送來一袋糙米，你就不用吃糧糧土了。”
“可是那個老黃頭很壞，聽說比我們村的李大強鄭天一還壞。”小女孩道。
……鄭天一表示，這好好走著路著，怎麽就砸下一口鍋呢。
同時他的心裏也暗暗吃驚。
女兒換糙米，這簡直就是易子而食。
這個大同王朝的貧困，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穿越的第三個晚上，鄭天一一個晚上都睡不踏實。
不會夢到陳家幾姐妹吃觀音土死亡，就是夢到她們去街邊乞討。
天氣很好，次日的傍晚，煤球的表麵已經泛白光，證明已經可以使用。
鄭天一把取了三個，塞進灶頭。
“紅了紅了！”當煤球燃燒起來的時候，陳佳瑤興奮地跳了起來，她把小手伸向鍋邊。
“鍋也熱了，四姐姐，五姐姐，夫家真的把泥變成柴了。”
“小八。”鄭天一把食指印在陳佳瑤的嘴唇上，“不可聲張。”
現在已經到了易子而食的環境，外頭餓死凍死的人，應該有不少，到了這種地步，人可能什麽都幹得出來。
現在要防的不僅僅是李家人，村裏的其它人也要防。
這種時候，為了活路，搶東西沒有什麽奇怪。
在沒有扳倒李家人之前，一定不能讓人發現煤球。
接著下來的三個晚上，到上下半夜，鄭天一帶著陳佳月陳佳柔出去挖散煤和黃土，做好大約一千多個煤球放在雜物房。
第六天，和李富貴的賭約隻差一天了。
天剛亮，陳佳柔便起身，卻發現火炕的另外一端沒有鄭天一的身影。
不僅沒有身影，連被子都疊重好好的。
陳佳柔看著那床疊得四四方方，就像豆腐狀的被子發怔。
夫家掉進河後，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
這樣的被子他怎麽疊得出來呢，她第一次見到時，震驚得足足發愣了幾分鍾。
後來她還悄悄學過，可發現怎麽也學不會。
“五姐姐，你在看什麽？”陳佳瑤揉著朦朧的睡眼問陳佳柔。
“哦。”陳佳柔這才回過神，同時還想起一件事。
夫家起床了，而且比她起得還早，他起來那麽早幹嘛？
明天就是和李家人打賭到期的日子……
陳佳柔身子一個激靈，猛地爬過去，伸手朝鄭天一的被子裏伸。
冷的！
也就是說，夫家起身的時間不短了。
向來晚起的夫家，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陳佳柔和陳佳柔的動作，吵醒了陳佳月，她爬起來，看著鄭天一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臉上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淡淡地開口。
“鄭天一不會跑路了吧，我就說……”
陳佳月的話還沒有說完，她身前就有一個人影。
嗖的一下，跳下火炕跑出主屋。
“……”陳佳月怔怔地看著衝出主屋的人影。
是陳佳柔。
腿瘸了，還能跑那麽快？
今天要出門辦事，所以鄭天一早早就起來，看著炕頭另一端的姑娘們睡得那麽香，他沒忍心叫她們起來。
便一個人起身，然後一頭紮廚房。
他做了一些方便攜帶的米餅，從窩裏盛出來後，準備走出廚房看看姑娘們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