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吮血
從王宮出來，楊曦依舊麵無表情的走著路，但是心裏卻歎息了一遍又一遍，今日的朝堂依舊三家抗衡，對賦稅問題各持己見不肯退卻半步。
這些年來冥煌的收成都不錯，而紡織行當也都大為的盛行，各家各戶不同程度上收入都有所上升。百姓日子過好了，往往就會有些人打著賦稅的主意，想要自己的腰包也隨著變得更豐滿。朝堂上有文臣建議加賦稅充國庫，以備不時之需，也不乏武將請求征兵擴充軍隊的，這兩派不衝突但是也不一致，這第三家，便是楊曦主張的賦稅穩定。
在楊曦看來賦稅對於百姓來說是調劑生活水平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風調雨順就需要穩，災荒之年就需要降。他常年出征北疆，路上的災民不少見，那年年受戰亂之苦的人間堪稱地獄，食不果腹衣不暖身，令人望而憂心。冥煌近些年尚且沒有大的動亂，也都是豐收之年，百姓生活日漸佳境，然而卻突然說要對賦稅改革，且不降反升。
楊曦不主張升，但是其他兩派雖然表麵上不和，但背地裏都是要求升的那一方，說是三家倒不如看做兩虎。
楊曦的話不無道理，而其他那些堅持要升的也各有原因，這最終的決定權還是要看楊旭的想法，偏偏這冥王就連著幾天了看戲也看了好幾出就是不給個表示，於是各家也都還在不斷爭執。
走到敬德門，突然一聲呼喊將楊曦叫住，他循聲望去，隻見是太史知常。
知常疾步走了過來，從後麵趕上了楊曦，站在他身邊時那白胡須都有些顫抖。
“不知太史這麽急著叫住本王是有何事？”看向知常一臉皺紋的臉，楊曦對知常說話也算是少有的和顏悅色了。知常在冥煌算是兩代史官，共輔佐了兩代君王，也是元老級的人物。他性子耿直，不多說話，做事細致用心，深得先王器重，然而到了楊旭這兒倒是隻能做一個勸臣，還不討楊旭的喜。
“老夫最近看王爺奏章上得勤，猜想一定都跟賦稅之事有關”知常捏了一把胡子，然後跟著楊曦一邊走出了敬德門。
楊曦點頭，這幾日他的確為了賦稅的問題上奏上得比較多，也是希望楊旭能夠將這件事多考慮考慮，雖然他們之間有矛盾，但還不至於將國家大事兒戲處理，這點楊曦還是放心的。
“太史有什麽不妨說出來”楊曦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知常見了於是也就直接的將話說了出來“老夫想勸王爺不必再上折子了，王上心意早定，隻是遲遲沒有說明白而已”
早些時日知常在去案例給楊旭上書，在禦書房裏頭就經常能遇見參知等人“王上這段時間私下召見參知他們召喚得勤，恐怕也是有那意思，王爺上的折子非軍事的王上從來都不過眼，想著王爺也就莫勞這份心思了”
“太史也人認為稅該加？”楊曦突然如此問道知常。
知常沉思後，緩緩道“賦稅加，天下擾，失民心，恐難討好”
楊曦聽後爽朗笑道“英雄所見”，思慮過後，楊曦沉聲，看向這王宮的一磚一瓦，極為用神“做好自己的事，就算影響微弱，至少也還會有點作用，畢竟你我都還是冥煌的臣子，身後還有冥煌的子民”
知常點頭道“王爺所言極是”
回到王府，楊曦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書閣，與書房不同，書閣是個藏書萬卷有餘的四層閣樓，據說是賜予鎮北王府的時候就有建好的。楊曦愛書，除了兵家外還有很多偏好，上到史籍典故，下至民間傳說，基本上書種都能在書閣裏找到相應的模本。往往楊曦也都喜歡跑書閣呆上一段時間再出來。
胡笙一聽說楊曦回來了，於是便端著準備好的糕點來書房找他，到了門口才被告知他並沒有回書房。
胡笙聽後有點小驚訝，難得楊曦回來後不是先回書房的。
將糕點放在了書桌旁，胡笙的手不小心將書桌上擺放著的書弄倒在地，她慌忙的撿起地上的書重新擺放齊整，眼睛卻無意間掃到了一邊放著的熏香。楊曦有使用熏香提神的習慣，並且隻要在書房都會點燃熏香，看著那青銅色的熏香爐，胡笙出了神。
匆匆的從書房出去，胡笙下去安排了幾個丫鬟去打掃楊曦的書房。
書房每日都會有下人去打掃，但是時間大多都是中午楊曦去休息的時候，因為通常情況下書房都有人，而楊曦向來不太喜歡被別人打擾到。
回到自己的院子，胡笙進了房間，將門關了起來，自己則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鏡子裏的那女人，她看見了那人眉宇間的淡淡不安。在那打掃書房的人中，胡笙特意叫了一個新來的丫鬟去，嘴上說是隨便指的，但她也是有她的一番打算。
縭妃給的那藥是固態的，放在熏香裏無色無味很難被人發現，胡笙是在賭，賭楊曦沒事，賭所有人都不會有事，而關鍵就在她自己。
蕭瑤在雛菊的陪同下隨處晃蕩著，因為醒來得比較早，吃過早飯後想著呼吸一下外麵的空氣，也順道看看王府的風景。要說風景，鎮北王府還真有，因為建築的特點，一個王府似乎特別的大，起初蕭瑤還不敢隨意的在裏麵走動，就連現在也都是走著走著習慣了些，身邊還是需要有個認識路的人陪。
南苑蕭瑤幾乎很少會去，除了有時到胡笙那兒坐坐。
南苑的女人太多，各個夫人是一把一把的，自從虞喬死後那些曾經愛巴結虞喬的人就或多或少有跟蕭瑤示好，但是表麵上蕭瑤對她們都還不錯，不為難，可真要想跟蕭瑤走近的，那基本連個門都不好找。
王府的那些貨色，也就胡笙看著像個人，也許是因為她存在得跟蕭瑤一樣特別的緣故。
“笙夫人最近在幹什麽？”想到胡笙，蕭瑤忍不住就問了出來，也有幾日沒見著她人影了，不免心下覺得奇怪。
雛菊想了想說“玉兒說笙夫人最近不舒服，所以都沒出院子走動”
“不舒服？”蕭瑤驚訝“怎麽這麽突然”
那段時間還看著胡笙好好的，這幾天沒見就成了不舒服，也忒突然了些。胡笙會些武功，身體向來都不錯，大病小病的都不多，怎麽就突然不舒服了。
“叫大夫給看過沒？”
雛菊搖頭“說是夢魘精神不好，並沒有什麽大礙所以沒有叫大夫”
蕭瑤皺眉“這怎麽行，雖說是夢魘，總還是叫大夫過來開點調理身心的藥才是”說著蕭瑤就要去南苑，還讓雛菊順道請王府的醫官一同去胡笙那裏給她看看。
蕭瑤想著反正自己今天也都沒什麽事要做，去看望一下胡笙也好。